第9章 第八章
南晴头上包着纱布等着拍片结果。
果然是血光之灾。
曹翠芬买了水回来，递给她。
“没事了，大姐，你回去吧，接下来我可以自己了。”
“我再陪你一会儿吧，不然你们这些记者又要写我多少不是了，”她往南晴旁边一坐，脸上是愁苦的表情，“我今年真的是惹太岁了，什么都不顺。”
曹翠芬就是王冕今天派南晴去采访那家的媳妇。南晴过去时，那家的老爷子正打铺盖睡门外，哭闹着说媳妇不孝顺，居委会的人来劝，老爷子死活不肯走，然后就去劝在屋里的曹翠芬出来道个歉，曹翠芬不肯，双方就吵起来了，南晴当然是拿手机开始拍，不想被老爷子误伤，头上挨了一棍子。
“又不是你打的我，我能写你什么不是？”南晴道，“你要是不肯走，那你要不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曹翠芬摇摇头道：“有什么好说的，就当我是个不孝顺的媳妇好了。”
“大姐，凭你送我来医院，不是你的责任还帮我付了医药费，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说说吧。”
曹翠芬叹了口气，道：“还不就是家长里短，听了让你笑话。我现在的房子是我十几年前买的，那时候便宜，我就打算付全款，因为付全款还可以赠送一个几平的衣帽间，不过当时房价虽然便宜，钱也值钱啊，七拼八凑，还差一点钱，就打算问我公公借，我公公同意了，我还写了借条，可到付款那天，他忽然反悔了，说二儿子还没结婚，需要钱，不借了，全款买房就没成，我当时就翻脸了，不借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还可以想其他办法，闹到最后我就说，你不借就不借，以后也别来住我这房子，我公公当时硬气的说绝不会来住。”
“后来呢？”
“后来除了我儿子老公会去我公婆家，我从来不去，我公婆这十几年也从来不来，可是就上个月，我公公跟我婆婆吵架，我公公偷偷问我儿子要了钥匙，也不跟我说一声，自说自话的就住到我家了，我和我老公常年在外地工作，这房子除了我儿子周末住两天，平时他去学校了，根本没人住，还是邻居告诉我，我才知道的，问我儿子他还不说，最后才知道，我公公在里面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
“所以你把你公公赶出去了？”
“我哪敢赶他呀，我不过是回来看一下情况，就吵了起来，然后硬说我不孝顺，故意在门外打地铺，给别人看，让我丢脸，这不，都上新闻了。”
南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回还让我道歉，劝他住进来，我是不甘心的。”曹翠芬愤愤地说。
“那你老公呢？”
“说他我更来气，反过来说我多事，说我不回去也没这么多事，自己躲在外地不肯回来。”
好吧，南晴有些无语，果然是一地鸡毛，但就算是这些家庭琐事，也听得挺让人来气的。
“你等我下，我看看报告出来没。”曹翠芬又去看报告了。
不一会儿拿着报告和片子回来，道：“走吧，我们去找医生。”
“我自己去吧，真不用你了，大姐。”
“等确定没事再说吧。”曹翠芬让南晴往医生办公室走。
因为挂的急诊，所以没有等太久就见到医生了，医生看着片子眉头就皱起来，道：“你这里有老伤啊，而且挺严重，看到没，有血块。”医生指着片子中一处给南晴看。
“哟，那有没有事啊？”南晴还没说话，曹翠芬先着急的问道。
“新伤倒是没什么，这血块也不像是这次打出来的，但姑娘，你这血块得看啊，你平时会不会觉得头疼，或者手脚麻木之类的？”医生问道。
“就跟正常人一样，没什么感觉。”
医生想了想：“这样吧，我给你推荐个专家，你回去快点约起来，新伤没什么，这老伤你得快点去请专家看一下。”说着在病历下面写上医生的名字。
南晴道了声谢，拿着病历和曹翠芬出来。
“看到吧，新伤没事，大姐，你可以放心了。”
“可你这血块？”
“这是老伤，小时候摔的，跟你没关系。”南晴不以为意。
“哦。”曹翠芬松了口气。
两人拿了药出了急诊，曹翠花想到回去，脸上还是愁眉不展。
南晴拍拍她，让她在医院路边的花坛边坐一下，道：“大姐，你的事，我一个旁观者听了也挺替你呜不平的，但我还是有一些旁观者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曹翠花又是叹气，道：“你说吧。”
“可能你觉得我年轻，还是个小孩子的，我就说一下我的想法，你听不听看你的，首先你公公，十几年都不来你这个房子，可见他是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的，所以但凡他有地方去，是绝不会到你这里来，还让孙子瞒着你，这事到此吧，不然我担心老人家无路可走会做傻事；另外，都大半个月了，你儿子始终替他爷爷瞒着，说明老人家平时没少疼这个孙子，虽然从来不来这个房子，但平时肯定常有来往，不然你们夫妻俩一直在外地，他一个孩子虽然住校，老人家肯定没少照顾过，如今老人家在外面打地铺，孩子会怎么想？”
“又不是我让他住门外，是他要做给别人看。”曹翠花急了。
“我看啊，是被你发现在你家，脸上过不去，才这样的。”
“那要我怎么办？真去道歉，我才不要。”
“那你就不道歉，回你的外地去，让你儿子劝他住回去。”
“还让他住下去？”
“我不还没说完吗？”
“老人家一直不回去，肯定也不是办法，年纪大了万一有什么闪失，你想想老人家是为什么跑出来的？”
“跟我婆婆吵架。”
“合好了不就回去了。”
“这要怎么合好？我是不会去劝的。”
“你老公啊，他一直躲着，总该他出出力吧。”
曹翠芬听着，紧锁的眉似乎舒展了些，半晌，点点头，道：“是，我只顾生气了，只顾想着以前的事，姑娘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好好想想吧。”
“嗯，大姐，加油。”南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曹翠芬总算笑了笑，道：“姑娘，你思路这么清晰，肯定是个好记者，可不要把我写成坏人。”
“那是当然，事情解决了你告诉我，我会写个完整的报道。”
最后，曹翠芬终于回去了，南晴站在医院门口，吁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失业了，可以去居委会这种地方工作，自己调解还挺有一手的。
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病历，她眉轻轻的皱了起来，翻到上面医生给自己推荐的专家，南晴想着，要不约一下吧。
因为头上受了伤，南晴不敢回家，主要是怕吴美琳担心，她在商店里买了顶帽子戴上，在街上闲逛。
一直逛到天黑，吴美琳发消息过来问她回不回去吃饭。
她说不回。
那头又说天气转冷，明天要去外地几天给南国庆送点衣服，要早睡，回家如果饿，冰箱里有菜，自己热一下就可以。
南晴想了想，南宇在出差，吴美玲六十多岁，鲜少出门，让她一个人去外地，自己是肯定不放心的。
南晴无耐，就算头上有伤也得回家去，信息回复道：妈，我陪你一起去。
她干脆直接回家了，头上还戴着帽子，吴美琳在理东西，一时没发现南晴头上的伤，一边理，一边道：“你不用陪我，这么近，还能走丢了不成，而且你也要上班。”
南晴干脆把帽子拿掉道：“报社给我假了，我正好跟你一起去。”
“你请假了？不用，”吴美琳这才抬起头，看到南晴头上的纱布，吓了一跳，丢下手中的衣服，道，“这是怎么回事？头怎么受伤了？”
“今天采访时撞的，小伤，所以报社给了几天假。”
“小伤？你头撞到能算小伤吗？你的头本来就受过伤的，”吴美琳跑来看南晴的头，皱着眉道：“我不去了，你这样怎么陪我出门？我走了也没人照顾你。”
南晴就知道会这样，无奈道：“都看过医生了，医生说不碍事，不然我就要住院了不是？”
吴美琳还是不放心，准备去把车票给退了。
“要不这样，妈，我们改签，晚两天，如果这两天我没啥事，我跟你再过去，有一段时间没见到爸了，爸一个男人根本不会照顾自己，年纪又大，剧组里肯定也忙，我也想他了。”
南晴猜吴美林忽然想过去，除了送衣服，肯定也有点不放心，果然，她这么一说，吴美琳迟疑了，想了一会儿，又看看南晴头上的伤，最后终于点点头。
“那就过两天看看。”
“那个阿姨年轻时就追过爸，还不是偷偷摸摸，是整剧组都知道，当时妈为了这事跟爸冷战了好久，现在又是同一个剧组，你说咱妈还坐得住吗？肯定得去。”
“所以不是因为天气冷，”南晴真不知道还有这种往事，“那我说等两天，妈不是要着急。”
“兴许正在自己房里着急呢，”屏幕那头是南宇，他刚刚收工回宾馆，“你的头没事吧？”
“没事。”
“那老伤呢？”
“还是那块淤血的事呗，让我找专家看。”
“这么多年吸收不掉，估计不会吸收了，你不如再找专家看看。”
“又不是没找过专家，反正没症状就先放着，我可不想动我的头，万一不小心变傻了。”
“多看一个专家，总不是坏事。”
“知道了，已经约了，不过要一个月后，我说南宇，”南晴打了个哈欠，“我跟你又不是情侣，为什么每次都要视频？打电话不行吗？”
“怎么，困了？”
“有点，”南晴又打了个哈欠，“或者我该跟妈说，不如别等了，明天就出发。”
“等两天再看看吧，陈年往事了，我爸为人，你还不知道吗？也就咱妈瞎操心。”
“这倒是。”
“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聊，你睡吧，我要去洗澡了。”南宇看南晴困的不行，道。
“行，再见。”南晴结束了通话。
南晴一仰身，躺倒在床上，头因为落在床垫上的震动，伤口微微有点疼。她望着天花板，是不是那处淤血消失了，她的记忆就会回来？只要动一次手术就可以，但医生说存在风险。
风险有多大？她不敢赌，万一拖累了南家人。
她的手轻轻的抚过头顶的那处旧伤口，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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