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关上窗户，她发现手背上面落了几片雪花，很漂亮，许久都不曾化掉。
手指比冰块还要冷，怎么会化。
章冉突然想到了一件小事，贫血体质的她，每到冬天手脚都是凉的。
有一回她和某人在农场的别墅过夜，她早起上厕所发现外面下雪了，在阳台观赏了一分钟不到，手脚便冻得冰凉。她回到床上后恶作剧兴起，故意把手脚往熟睡的他身上贴。
她觉得自己的行为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反正别人如果这样对她，她肯定发火。
罗景铭被冰得一激灵，惊醒后竟然没生气，睁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嘀咕着‘怎么去了这么久’，一边伸腿缠住她的腿脚，拿起她的冰块手伸进他的衣服，直接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尔后在她耳边低语：“这样更暖和。”
的确暖和，暖和到她现在想起来，仍感觉心口好像被烫了一下。
费了很大的劲，才强迫自己把窗帘关上。
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偷偷的去拉开窗帘的一角，车子已经离开了。
她望着那个空荡荡的车位，觉得心里好像也空落落的。
这个夜晚，她失眠了。
辗转反侧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天亮，手脚仍是冰凉的。
闹钟响的时候，她撑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安慰自己，是因为天气太冷，房间的空调不给力，被子又太薄，才会导致她在夜里万分想念那些有他在的温暖被窝。
一定是这样的。
天亮了，一切该恢复正常了。
章冉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拿起手机给乐佳瑶敲了个电话，约她八点到警局门口见面。
挂掉电话，她又给杜凡打过去。
杜凡还在睡梦中，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起床气：“姑奶奶，才七点。”
“大爷，我三点多才躺下，根本没睡着，”章冉揉着脑袋，声音很疲惫，“你把律师电话发我。”
杜凡翻了个身，嘴里嘟哝着：“也不是多大个事儿，你至于担心得睡不着？”
“还不是因为——”章冉本想说昨夜看见罗景铭车的事，话到嘴边刹住了。
“因为什么？”
“因为……这边下雪太冷了。”章冉叹了一口气。
杜凡不屑地‘嘁’了一声，“你回老家才几天，对这边天气就不适应了？”
“好了，别说废话，”章冉懒得跟他打嘴仗，“电话快发我。”
杜凡偏偏不，“你这么早着急联系律师要干嘛？”
“能干嘛，”章冉没好气，翻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外面四处白茫茫的一片，雪下了一夜还未停，“当然是带着乐佳瑶去警局报案说明情况啊，我要告那个赵川性骚扰，一杨打人事出有因。”
“别呀，”杜凡一咕噜从床上弹起来，“你告不了他的，这样还容易把矛盾激化。”
“我知道这种很难告赢，”章冉气血涌上来，“但我得亮出态度来，难道还要去求那个赵川吗？那种人，你越给他脸，他越不要脸。”
“你别冲动，事闹僵了对一杨没好处，不管咋样他先动手伤了人，这要判成刑事案件是要坐牢的。昨晚我已经问过律师了，建议还是尽快私下找伤者调解，只要伤者愿意改个口供，警局那边也乐得大事化小，一杨就能很快出来。否则过了二十四小时，医院那边验伤一出，怕直接给送看守所去了。”
“那我还是让乐佳瑶去警局说明情况，一杨打人事出有因，不能让他们只手遮天了，以为我们好欺负。”
“行吧，你去。赵川那边我已经找了个中间人去说情了，他要是态度缓和的话咱也就退让一步，道歉也好赔偿也罢，只要他愿意改口，说他的伤是自己摔的，跟一杨没关系，那这事就了了，咱们也就忍一口气别在节外生枝了，你看行不？”
章冉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要是他愿意私了，我一会儿就去医院给他赔不是，关键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先试试吧，说不定他也怕把事情闹大了，都落不到好处。”
“行吧。”
章冉七点五十到达派出所门口，乐佳瑶已在那里等着了。
她猜她肯定早就到了，鼻尖冻得通红，黑眼圈比她的还重，地面上厚实的积雪被她凌乱的步伐跺成了一块平整的空间。
律师还没到，章冉带乐佳瑶去旁边的早餐店吃面，又详细问了昨晚发生的一些细节。女孩拿起筷子没吃几口，哽咽数次，自责的眼泪掉进面碗里。
章冉一下对这个女孩多了很多好感，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
她看起来并不是演艺圈那种功利肤浅的虚荣女孩，重情重义，很在乎一杨，特怕这事影响了他的前途。一杨能找到她是他的福气。
大雪造成了交通堵塞，律师八点半才赶到，不过不耽误，派出所也是这个点上班。
一杨被关在审讯室，只有律师能见到他，出来说他精神还好，昨夜没遭什么罪。
章冉心想应该多亏了姚心殷那个朋友帮忙，不然不定怎么样。
办案的民警见律师在场，态度还算客气，给乐佳瑶做完笔录就劝他们尽快去找伤者调解。
他们出门时，碰到风风火火冲进来的姚心殷，原来她也是放心不下，过来了解情况。
听说章冉他们要去医院找伤者，姚心殷二话不说就要开车送他们去。
路上，章冉跟姚心殷说了事件始末，姚心殷一听赵川的名字就有点炸毛，“怎么是这个恶心货，这人在业界名声都臭了，你们两个仙女去找他求情能有用？别不是羊入虎口了，等会儿我陪你们一起进去。”
章冉看了眼打扮的十分摩登时尚的闺蜜，忍不住笑：“就跟你不是个仙女似的？”
姚心殷白眼：“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是干什么的，他要是耍不要脸，我把他拍下来传网上。”
章冉笑：“放心吧，杜凡在医院等着，他去给我引见。”
大雪造就的道路拥堵，他们到医院已经快十一点。
杜凡在病房外等候多时，他刚接到聂雨涵的电话，给到的答复并不乐观。
事情是这样，聂雨涵一早跑进她爸的办公室，在聂董事长面前添油加醋地把这事说了，希望他能出面干涉一下。但聂董事长不仅不打算管，还借机怼她：“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不惯的话就别当演员了，转幕后来，我让你当橙天娱乐的副总，用谁炒谁你说了算。”
聂雨涵一听这话就不敢再说了，聂董事长一直对她进圈当艺人的事耿耿于怀，逮着机会就不忘奚落她。
没办法，她又试着给赵川的直接领导郑峰打了电话，请他出面劝赵川收敛一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闹大了。郑叔叔表面很和气，也口头答应会过问一下，但聂雨涵也不确定最后的结果是怎样，只得让杜凡去医院当面试探赵川的态度。
在这之前，杜凡已经找过赵川的主治医生，了解到他的病情。右臂关节处有骨折，急诊手术昨晚就做了，打了石膏，好好调养三个月就能完全恢复正常。
另外，手部的伤也无大碍，只是病人一直咋呼得厉害，说自己被打残了，直嚷嚷着要做伤情鉴定。
杜凡把情况跟章冉简单一说，把事先准备好的果篮和礼盒塞她手里，再三交待她进去后姿态一定要摆低一点，暂时不要提性骚扰的事，律师和其他人先别跟进去。
章冉深吸了一口气，将面部表情调为最佳状态，抬头见乐佳瑶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她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姚心殷要跟进去，被章冉制止了，她那嫉恶如仇的火爆性子，怕是一言不合就要上去抽人嘴巴。
姚心殷左右不放心，又从包里拿了个小东西悄悄塞进章冉的外衣兜里让她带进去。
章冉觉得不必要，但也笑笑没说什么。
万一呢。
杜凡敲开门，笑着喊了一声：“赵总。”
豪华病房内，赵川正靠床头跷着二郎腿看电视，床前一位妖艳性感的黄发美女手里端着水果，正娇笑着往他嘴里喂。
听到声音，二人转头看过来。
赵川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坐直身体，笑咪咪地出声：“哟，这不是铭智集团的杜总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轻推了下面前的女人，声音也恢复了一本正经：“你先出去。”
那女人不情不愿地站起来，端着水果扭腰摆臀地往外走，路过章冉身边时，打量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看来这女人是把她当成情敌了，章冉心里忍不住犯呕，那种狗屎一样的垃圾，还有人惦记。
但她面上没露分毫，从杜凡身后探出身，把手中的礼盒放下，抬头笑盈盈地喊了声：“赵总。”
赵川眼睛一亮，脸扭向杜凡，“这位是？”
“赵总，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铭智集团的行政总监章冉。”
“原来是章总啊，怪不得看着眼熟，”赵川笑得意昧深长，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围着章冉转，“章小姐本人看着比网上的照片更漂亮。”
章冉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想不到赵总您还挺关注娱乐八卦。”
“工作需要那肯定是要关注，”赵川完全没听出来章冉话里的讥讽之意，一双眼睛饶有深意地盯着章冉，“不过见多了也够了，热搜上整天都在爆富商女明星的那点事儿，网上有些人整天站在道德制高点骂人家这个小三那个小四的，我觉得他们就闲的。这年头有钱有势的男人就是招女人喜欢，只要人家自己愿意，外人有什么资格指责。”
章冉扯了扯嘴角，没答话。
杜凡听他说这些话太不着调，见章冉脸色不对，立刻笑着打圆场，“扯远了赵总，其实咱们章总今天是特地过来跟你赔不是的。”
“哦，怎么？”赵川惊讶地看了章冉一眼。
章冉调整情绪，抬头冲赵川歉意地说：“赵总，我是来替我弟弟跟您赔礼道歉的，昨天晚上你们在外面吃饭，我弟去接他女朋友佳瑶，中间可能有些误会，他一冲动对你动了手，还害你把胳膊都摔骨折了……真是对不起，”
赵川一秒变了脸，“原来那个野蛮小子是你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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