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诸相非相
我胆子不算小，可我没敢看。王哥估计是没觉得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瞬间他也消失了？！
就算我当过鬼，我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我的反应和阿百差不多夸张，我吓的连连倒退：“啊！啊！啊！他人呢！他人呢！王哥人呢！他到哪里去了？”
“走了呗！”才不会像我这样站在原地傻看，范文已经抬腿往前走了，“和其他几个一样，到了时间，就走了。”
“其他几个？”我没明白，“其他的哪几个？”
我回头去看，爆胎的公车还在。我小跑着跑了过去，推开车门上去。
和刚才不一样，公交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在我最初看的时候，公交车虽然不新，但也不至于太旧。可是现在一看，这车简直就是破烂了。公交车停在马路中间，车窗的玻璃全都残破不堪。车身上的油漆打卷着掉落，车顶落了厚厚的雪。车座七零八落，地板有烧焦的痕迹……我百分之百肯定，我从公交车站上来时，坐的绝对不是这辆车。
我不知道这辆公交车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车还停在这儿。鬼使神差的，我到驾驶位置去翻了翻。里面只有一些旧报纸，是好多年前的，上面写着改革开放之类的，都是我小时候印象深刻的新闻。
从驾驶位置跑到了乘务员座椅，座椅前有一个半大的桌子，里面堆了好多东西，被塞的满满的。我蹲下身，直接将书桌里的东西全都掏了出来。夹杂在报纸之间有一个装在套子里的证件，我用手抽了出来。
上面的照片不见了，但是名字还在。名字写的是王阿百……她的生日是1954年的。
我看到的阿百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可是这上面的阿百，这上面的阿百……
我从车窗里看着，范文已经快要走远了。直觉告诉我他知道点什么，我连忙追了上去。听到我的脚步声，范文没有回头。脸上挂着讨厌的笑容，他淡淡的说：“怎么样，看到你想要的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沉吟了片刻，问他，“你也会突然消失吗？”
范文好笑：“你没看到我的影子吗？”
“看到了。”我讪笑一声，“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范文有些戏谑，“确认我是不是鬼？”
我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我不吭声，范文就不说话。漫漫长路，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走下去。等到了路灯下，能清楚看到我和范文的影子后我才停住。在马路上站定，我问他：“你告诉我你是学生的！你不说你不是驱鬼师吗？”
“我又没说我说实话了啊！”范文回答起来理直气壮，“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有点太傻了？”
我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很克制的问他：“你说的其他人，都包括谁？司机王哥？乘务员阿百？还有那个姑娘？死掉的老太太？中途上车那个大妈……那个大妈应该不是鬼吧？她下车了啊！”
“对。”范文好笑，“她下车了，她不是鬼。”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我很火大，“你有那么多和我搭话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说？”
听到我的控诉，范文也停了下来。他笑着回头看我，反问我说：“我是有很多的机会，可我不能告诉你……你应该也知道的吧？他们是鬼，鬼最怕……”
“鬼最怕被激怒了。”我想起了靳安，不自觉的接着范文的话说下去，“要让他们自己意识到他们死了，不能用我们的嘴告诉他们。激怒了鬼，不是好玩的事儿。”
范文走回到我身边，他用手指弹了下我的脑袋：“聪明。”
“你究竟是谁？”此时我已经没什么怀疑了，我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感觉，“你是靳安。”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脸上还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我一步一步走上前，直接动手去触碰他的眼……上面粘了东西在。
感觉出他没有闪躲，我的动作愈发的大胆。踮起脚尖更靠近他，我双手全都爬上了他的脸。他脸上的温度冰凉凉，是活人的那种冰凉凉。就算他不是靳安，他是活人这件事儿也足以让我很开心了。
像是检查我的画一样，我非常仔细的检查了他的脸。他不仅用化妆胶把眼睛粘小了，还故意把鼻孔弄大。唇角的痣也是画上去的，我擦了几下就掉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张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便出现了。
“真的是你。”看着靳安，我又想哭又想笑，“我能在这里遇见你，实在是……”
拆掉了伪装，靳安对我也没那么友善了。他做范文的时候还客气点，现在是毫无风度的动手把我甩开：“能在这里遇到你，实在是太糟糕了。你比鬼还阴魂不散，你来这儿干嘛？”
“你来这儿干嘛。”我从容的说，“我来这儿，是来找你的。”
我以为靳安会骂我几句，或者是打骂着推开我。但他却没有，他只是冷笑，漠视着我的存在：“你找我？咱们两个不认不识的，你找我干嘛？”
不理会靳安的挑衅，我问他：“我又没有阴阳眼，为什么我能看到鬼？”
“呵呵。”靳安笑了一声，说，“这里的时空是混乱的，你会看到很多原本看不见的东西。佛祖说，诸相非相，你看到的，也不一定是你想象的……我再问一遍，你来这儿干嘛？”
“你要去哪儿？”我又问他，“你不会要去鬼街驱鬼吧？”
我们两个自说自话，我不回答靳安的问题，靳安同样不乐意搭理我：“是我妈让你来的吗？她让你来做什么？跟踪我？在她的眼里，我就那么没用吗？”
“我们能离开这儿吗？应该不能吧？我们在这儿绕了好久了。”
“我妈真是的，我都说了我……”
聊到最后，我和靳安完全不知道对方说了些啥。
“玲玲玲～”
突然间，从一旁的雪地里传来了电话的铃声。我和靳安俱是一愣，两个人匆匆的对视一眼。我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步步的走到雪地里。大风吹过，我汗毛都竖了起来。弯腰捡起靳安刚才丢掉的王哥手机，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靳安。
王哥消失了，为什么这个电话还在？是谁打来的电话？
如果王哥是鬼……那打来电话的会是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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