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最后的晚餐(二)
“记得，我说最好让我去蹲监狱，那样我就能跟这个家脱离关系了。”
“是我当时太简单粗暴了，忽略了你的感受。孩子，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其实到现在这件事情我还一直耿耿于怀，并不是因为你们对我的指责。
而是因为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你们都没有听取我意见。其实直到现在，我的想法还没有改变。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让我蹲监狱就是我最想要的结果。也许在里面呆上一年半载，现在的我会是另一个样子。”
拇指将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那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当时我能这么干，因为我是特权阶层。
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你妈就不会跟我闹，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我的周围朋友同事就不会来劝我。
如果我没有能力，就不可能把这件事情挡下来。真正逼迫我以权谋私的人并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和我所生存的环境。”
王忆苦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一根烟点着，深吸了一口，面色迷茫的说道：“到了这个年纪，有了一点人生阅历，回过头想想，当时如果我是你，恐怕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拇指将军不知道王忆苦这样的话是对自己的宽慰，还是因为跟自己走了一条同样的人生路，慢慢的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人，所以能够认同自己。
要是王忆苦真的能够理解自己，反而让拇指将军更加的自责，那就说王忆苦现在的人生悲剧，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拇指将军继续回忆说道：“后来我托关系把你弄到了军校。军校毕业后我们又吵了一架，你不想再当兵，可我还是强制把你安排到了部队上。你恨我吗？”
“年轻的时候恨，现在不恨了，就我这样子，要是放到别的地方，还真没有什么出息。”王忆苦很少在父亲的面前贬低自己，说完这样的话，有点羞涩的笑了一下。
拇指将军现在知道了，是自己自以为是的给王忆苦安排的道路，到最后却害了自己的孩子。
“是我太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把你也当成了我手里的一颗棋子，而没有平等的对待你。孩子，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拇指将军的声音开始颤抖。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好不说，你去拿来相机，咱爷俩再照张相。”
王忆苦起身去拿来了数码相机，两个人并排坐着又照了几张照片。拇指将军又去翻找出来相册，两个人看着照片回忆着过去。
“这是你一岁时候的照片……”
看着看着，王忆苦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想闭上眼睛休息，可是闭上眼睛，脑子却是异常的兴奋，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从天上洒下来，在阳光里看不清楚来人的样子。却能听见那个人嘴里喃喃的说话，可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王忆苦使劲摇了摇头，想驱散这种疲倦。觉得是自己有点累了，想睡觉才有这样的梦幻感觉。于是问到：“爸，现在几点了？”
“孩子，快十二点了，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拇指将军看着倒在地上说梦话的王忆苦，心中一阵绞痛，沟壑纵横的脸上，已经填满泪水。
王忆苦昏迷倒在地上已经有十分钟了，恐惧像冰冷的海水一样，四面八方的向拇指将军涌来，把拇指将军将军冷冻在那里。
“当。当。”钟表的声音响起，王忆苦数了数，十二下，真的是十二点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王忆苦终于看清了脑子里人影的样子——是无形！而且也听清楚了无形在说什么，是三个字：追亡忆！
原来无形说的十二点，是这个意思！
昏暗的夜里，传来了一个老人痛苦的悲鸣，拇指将军再也不用克制自己的悲痛，无力的在地上哭泣。拇指将军的怀里，王忆苦已经停止了呼吸，脸上还带着一丝幸福满足的笑容。
夜晚，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阴冷漫长。
拇指将军现在只剩下一个人，还有一具尸体。
白发人送黑发人，又是一个悲剧，这个悲剧让人感觉到无奈。明知道悲剧要发生，却没有能力去阻止，才是让人感觉最痛苦的。
就在今天下午，拇指将军还在想，能用什么办法拯救自己的孩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幻想，幻想无形的无声杀戮会对王忆苦失效，但是目前为止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就算是比王忆苦更加可怕那些超级战士，也无法逃脱无形的追杀。
或者，也许无形死在王忆苦前面，也许就能解开这个死亡诅咒。
但也只是也许，拇指将军不可能去杀戮别人，也不可能杀死无形，王忆苦的挑衅就是前车之鉴，后果是受到了诅咒。
而且，就算是无形真的死在王忆苦的前面，也不能保证王忆苦能活下来。
拇指将军并不憎恨无形，也许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
但是因为晚上和王忆苦的谈话，拇指将军意识到，让人承担应该肩负的责任，也是对人的一种尊重和认同。
在无形的身上，拇指将军甚至有一点期待，这个人的能力是那么的特别，也许这个人能改变这个世界。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希望。
终于，天亮了。
不论昨天发生过什么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今天必须要勇敢面对一切，这就是拇指将军的行为准则。
拇指将军拿起了电话本，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一些人。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个坏消息，也有可能是个好消息。
查询了一下名单，没有找到最重要的电话号码——王忆苦前妻的号码。
拇指将军又在王忆苦手机里寻找了一下，可是有十几个电话号码都是一个名字：莉莉。后面加了1、2、3的编号加以区分。拇指将军把所有的电话都打了一遍，听到的更多的是女人放＆荡诱惑的声音，都没有王忆苦前妻的。
这样情况让拇指将军很是沮丧，王忆苦的身后事情，还有自己能处理，可是自己死了以后，又有谁把自己送进坟墓呢？
在这里没有找到需要的电话号码，拇指将军只好放弃，现在只好去王忆苦的家里找找看了。
打开门拇指将军看到外面已经有好几辆军车停在外面。几个穿军装的人在门外踱步，看见拇指将军出来，齐刷刷的敬了一个军礼。
拇指将军看了看他们，都是生面孔，没有见过，看他们的样子都很疲惫，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夜。
“你们是谁？”
“将军。我们是国安部，接到军事委员命令，需要请你到鸟岛军事基地去一趟。”
拇指将军在鼻子里哼了一声，把几个来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作为一名将军，身上的威武肃杀之气让几个人感觉到了压力。
“我还有事情要办，等我处理完儿子的后事再说。需要一个下午，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对不起，将军，王忆苦的尸体我们也要一起带走。”
拇指将军看了看他们后面，还有一辆军用救护车，几名穿白大褂的人已经下车，在等待执行命令。
“看来是有备而来。”
该来的总会来的。拇指将军早就在想会有这么一天，可是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是现在？
“可以打电话吗？”拇指将军问道。其中一个人点了点头。拇指将军拿出手机，又打了一个电话。
“给部队上的人发一份讣告，王忆苦在昨天晚上12点钟死亡。”
“怎么会这样，昨天下午还……这也太突然了。”
“跟大家通知一下，就是说王忆苦因为严重的酗酒，昨天晚上猝死。让大家以后少喝点酒。我要带王忆苦回老家办理丧事，不办追悼会，马上要离开这里。以后的事情会有人来安排的。”
很简短的安排了一下之后，拇指将军就坐上了军车。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把王忆苦的尸体抬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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