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游方歌、回魂阵
我小学、初中的时候上课不怎么听讲，就是喜欢涂涂画画，这符文看上去复杂，其实仔细比对之后只要发现其中规律，几笔就能画完。
果然，我很快就在橙色的符纸上依样画葫芦般地将符文描画好。
屠程这死胖子拿起橙色符纸，就如同领导、长辈一样拍着我的肩膀：“嗯，不错，小宁同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呐，改天有空，我再教你几招。”
“省省吧，我才不要学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死胖子先是看了邀离一眼，之后又学着韩龙的表情和姿态，贱兮兮地对着我说：“嘿嘿，乾坤阴阳、山河流转，有些事可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去去，赶紧把活干完，我们还要赶回村里睡觉呢！”
屠程这才颠着满身的肥肉，进入符阵之中。
我这个时候才仔细观察符阵，整个符阵的摆设其实很讲究。虽然我不懂八卦阵什么的，但平时电视上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图案。
那符阵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圆，圆里头分别是“逗号”形状的阴阳两仪，眼下屠程所站的位置铺满了符纸，应该是阳，而棺材则四周符纸只缠绕了一圈，应该是“阴”。
屠程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高高隆起如同山脉一般的胸膛起伏连绵，随后她将我画的那张橙色符纸丢到上空，接着双手在胸前捏了一个手诀，用特别浑厚的声音念出了一段咒语。
“九曜令顺行，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流盼无穷景，回魂！”
顿时，那张在半空中飘散的橙色符纸突然定格在空气之中，随后散发出明亮却不刺眼的橙色光芒。
那光芒凝而不散，在它的照耀下，整个八卦符阵都泛起了黄色的光芒，两者交相呼应，很快山洞之中就挂起了大风！
“呜——呜——”
冷风之中传荡开一种类似人哭的声音，这些哭声当中有男有女，听上去凄凉而让人心里一阵阴寒。
随后，屠程突然大声念叨起来，听上去应该是老张太叔公的生辰八字。
“张瑜丁巳年乙巳月庚午日酉时……”
念着念着，那些哭声慢慢地停了，整个山洞变得异常地安静，静得我感觉好像能够听到身边邀离和姜舒语心脏跳动的声音。
“吧嗒、吧嗒……”
一个类似穿着泡了水的鞋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通道外传来。
那潮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韩龙顺着声音特意将手电探照到通道，这时候，我们发现干燥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那脚印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慢慢走来。
随着脚步不断接近，屠程念字的声音是越来越快，当那脚印踩入符阵的时候，屠程迅速变了一个手诀，大喝一声：“起！”
脚下泛着黄色光芒的符阵突然散射出更加强烈的光芒，而屠程也伸出手迅速扯下包裹油纸扇的红绳，同时她的身体也退出了符阵。
与此同时，那把红梅伞自动开了，伞开始原地旋转，随着伞面不断上升，一个身穿新娘红装的长发女人缓缓出现。
她一出现，就见屠程再次结手印，而她此刻却已经满头大汗，就连气息听起来也有些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次咒语不是呼喝而出，反而用唱歌的方式，唱出了声音：“命恨姻缘不到头，此生应有断弦忧，若能高山遇流水，好景佳人共白头。”
随着屠程咒语的念动，那棺材之中有一个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戴着民国时期的圆形眼镜，看上去很温文尔雅。
这时候，赵小姐慢慢地对着长衫男子伸出了手，长衫男子也同样伸出，两人十指相握。
有趣的是，那长衫男子就如同三月三集会一样，唱起了我们苗族的游方歌（情歌）。
“一把红伞赠娇娘，百年过后情歌唱；身腐骨断情意长，永生做你痴情郎。”
撑着伞的赵小姐也用一种虽然挺上去有些阴柔，却也十分好听的歌声回应。
“两户门槛隔如山，苦心孤影把郎盼；青水绵绵剪不断，对镜为你梳红妆。”
我们苗人的游方歌一般都很简单，毕竟唱歌的人都没什么文化，不是“妹有心成双、哥有心成对”，就是“阿妹你慢走，阿哥追后头”之类简单通俗的歌词。
类似这样的游方歌，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整个山洞之中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而他们两魂也慢慢靠近，彼此融合，最终一同没入油纸伞中。
屠程快步上前，一把抄过油纸伞，再度用红绳系上，之后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挤着满脸肥肉说：“搞定了！”
老张从屠程手里接过油纸伞，用双手捧着，看着手里的伞，他不由轻轻一叹：“多少年，这件事总算是落幕了。”
屠程对着老张说：“现在他们两人都在这伞里，怨气相对而言也就淡了下来。不过，这并不表示万事大吉，接下来你要专门为他们立一个神龛，讲他们供奉起来，一段时间之后自然会有人来接走他们。”
老张点点头，对着屠程谢了又谢。
出了山洞，老张让我们晚上住他家，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让杨老师将房间和被褥都准备好了。
盛情难却，我们也就跟着老张回镇里。
从半山上下来的时候，河滩边还有人在烧东西。
这一次边上有屠程这样的“大师”在，我又特意朝着河滩看过去。正看得仔细，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身体自然地颤了一下。
“姐夫，你看什么呢？”
好在身后传来韩龙的话，使得我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待我开口，走在前面的屠程就转过身来，对着我和韩龙说：“哎，你们长辈没有告诉过你们吗？晚上在偏僻、人少的地方走夜路，不要拍人的肩膀。”
韩龙笑着说：“知道倒是知道，我一下子忘了。”
“知道你还瞎拍，万一拍出事来谁负责，姐姐我现在都特么累死了，消停点行不？”
韩龙对着我道歉：“抱歉啊，姐夫。”
我则是听得一脸茫然，和我一样的还有我边上的邀离。
邀离牵着我的手，将我的手臂深深地嵌入她那高耸的胸脯之中，她对着我右边的韩龙轻声一笑，笑如春风。
“小六，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怎么姐听不懂呢？”
韩龙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邀离问：“姐，你们寨子里的老人小时候没说过？”
我和邀离同时摇摇头。
韩龙当即就摆出一副大师的姿态，笑嘻嘻地说：“咳咳，那我来跟你们科普一下吧。”
韩龙还没开始装哔嗯，屠程则是没好气地打了一个呵欠：“简单来说，就是人身上有三团阳火，这三团火分别在双肩和头顶。它们的强弱也代表一个人身上精元之气是否旺盛，同时也能判断一个人的身体是否健康。另外，晚上不要拍人的肩膀，特别是在人触不及防的时候。”
“为什么？”我下意识地问。
“你真想知道？”屠程突然笑了，满脸的坏笑。
我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尽管心里有些发毛，但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公路边，在我们左手边就是河滩，河滩上还有几个人在烧东西。
人相对多起来，我心里很自然地放松了一下；另外之前在河滩上看到那纸人实在有些诡异，我总感觉这里头有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也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就对着屠程点点头。
“嘿嘿。”
屠程迅速靠近，肥腻的脸上都泛着一层油光，看上去特别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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