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难以启齿
看上去这个工作的确还不错，有高木先生做担保，绘里也不担心雇主家的人品，只是去的话，就有可能要离开东京了，虽然说自己来东京也没有几天，但是一想到又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绘里还是会感到不安。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去夏目家。
为了不让自己空手过去，绘里很早就开始准备，因为担心自己手艺不好，所以她做了很多菜，品相好的就准备带过去，剩下的就留着自己慢慢吃。她用打包盒装了满满一大包，抱着食物去了夏目家。
夏目也准备了很多菜，看到绘里准备了那么多菜，感到十分不好意思地说：“真是麻烦你准备这么多，我担心自己的手艺不好，很多菜都是从便利店买来的。”
“这里便利店食品的口味挺不错的。”绘里回答说：“说不定你吃了我做的菜，会觉得还是便利店的味道更好呢。”
“哈哈不会的吧，我对鹿内你有信心。”
二人都属于吃饭时话不多的性子，安静的吃完饭后，绘里便开始了清理工作，夏目也很有默契地躲到一边，不干扰她。
这次的工作量比之前要小不少，大概是因为这次距离上一次清理才过去一个星期的缘故吧，所以她这次完成很快，只花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
夏目照例是准备好了茶点招待她，这次明显是提前准备过的，点心和果汁都不像上次那么随意。
夏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没有特别关心的语气，就像是和朋友聊聊平常小事似的问她：“今天看你情绪不高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绘里愣了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很明显吗？”
夏目点点头：“有一点吧，能感觉到你今天有些心烦。”
“的确是遇到了事情有些纠结。”
“可以跟我说说吗？”
因为和夏目聊天的感觉太过舒服，绘里不自觉地就将心中的困扰全盘托出，“最近我一直在考虑找工作的事情，正好我邻居的朋友为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觉得很适合我的样子，但是我还是有点犹豫，不知道现在到该怎么选择。”
“是不知道怎么去选工作？”
“嗯，这份工作听上去很适合我，但是需要住在雇主家里，也有可能要去外地，介绍人建议我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技能。”
“我记得你才……十六岁吧？”
“嗯。”
“真的好小啊。”夏目感叹一声，“而且你现在连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出来找工作的确是很麻烦，其实按照我的想法，现在最适合你的还是去读书才对，冒昧的问一句，你现在不上学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手续问题，我现在没有身份证明，想入学应该很麻烦。”
“我大概明白了，这样的确很难办呢。”夏目仿佛能够和绘里感同身受，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在生存和学习之中选择了生存对吧。”
“嗯。”
夏目看到绘里的态度觉得更加惋惜，虽然他才见了绘里两次，但是能够感觉到对方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明明应该有光明的未来，却因为现实的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
“那你有没有跟名取先生说过？”一想到名取周一，夏目心中闪过一丝期望，如果是名取先生的话，应该有办法的吧？
“没有。”
“诶？怎么会……”明明鹿内和名取先生的关系更亲近才对，怎么会没有说这件事情呢？
“遇见名取先生的时候，他并没问明我的情况便收留了我，我也不想再给他带来麻烦，所以就一直没有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很符合名取先生的行事风格，不过你这种想法不对哦，鹿内。”夏目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这是关乎于你未来的事情，不能总想着不去麻烦别人，你的人生只有这一次，一旦错过可能要花费巨大的心血去补救，又或者无法补救，我希望你能更为自己着想一下，为自己努力一下。人生还很漫长，想要去感谢别人还有很多机会，但是在这之前，你得先保证自己有能够帮助别人的实力才行。”
夏目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方能不能听懂，毕竟绘里也只有十六岁，只是看到绘里这样，他便不禁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如果当时再勇敢一点，再为自己争取一点的话，自己的生活也不会拥有这么多痛苦的回忆了。
很多时候，只有自己成长之后才能够意识到改如何处理过去的问题，可伤口已经造成，只能努力愈合，但是他可以将经验和心得传下去，帮助更多的人避免遭受这些。
所以他想努力地向绘里传达一个信心，麻烦别人并不可怕，这个世界就是人与人连系构成的，有时候要勇敢一点，敞开自己的心扉，去感受别人的好意，去和别人建立联系。
“我明白了，我会尝试和名取先生沟通的。”
“鹿内，大胆一点，你还小，本来就不需要承担这些，这些应该交给我们大人来做才对。”
和夏目聊完之后，多日以来积压在绘里心中的烦恼总算是消减了一些。她时常因为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依靠别人帮助度日感到愧疚，所以她急迫地想要独立起来，想个成年人一样可以独当一面，而这个时候夏目站出来，告诉她这些本不该是她承受的压力。
自己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回去后，绘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给名取先生比较合适，特意挑选了晚餐时间拨打了名取周一的号码。
嘟嘟两声之后，电话是被一个女声接通的，听上去比较成熟，大概三四十岁。
“您好，这里是名取周一的电话。”
对方的声音太过严肃，绘里也跟着紧张起来，态度不自觉地变得恭敬：“您好……请问名取先生在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对方的语气变得更正式了，“请问你是哪位？”
“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呢？也不知道名取先生有没有提过自己，“我叫鹿内绘里，目前暂住在名取先生的家里。”
“哦~是你啊。”对方的语气瞬间变得和蔼起来？“你叔叔现在正在拍戏，你有什么事找他？要不要我帮你转告他？”
叔叔？原来名取先生是这么对外介绍她的吗？“不用了，那麻烦您等会儿告诉我……叔叔，说我有事找他吧，谢谢。”
“没问题，等会儿我就告诉他。”
“谢谢。”
挂掉电话，绘里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如果名取真的接了的话，她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号好。一想到要请人帮忙，她都觉得难以启齿。
绘里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手机响，但是手机一直都没有动静，直到深夜，绘里觉得困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响了。
绘里立刻坐起来，翻身下床跑到客厅接电话。
话筒那端传来名取周一疲惫的声音，光是听着声音，绘里都能想象到对方的劳累，可即便如此，名取周一还是很体贴地问：“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不好意思，这场戏刚结束，只能抽这个时间给你回电话了。”
“没有的事，我也没睡着，是我不太清楚你什么时候可以休息，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不好意思……”
“没事，既然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事要跟我商量吧，怎么了？”
“那个……”绘里紧张地揪着电话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脑子里乱成一片，原本组织好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名取先生会不会觉得自己贪得无厌？或者后悔惹上自己这个麻烦？
名取也很有耐心，没有催促，一直等待着绘里开口。
绘里也觉得这样耗下去的确是不太想画，这才鼓起勇气开口道：“我想去上学，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什么证件也没有……”
“想上学？那是好事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吓死我了。”名取周一故意开了个玩笑，“你没带证件出来？那也好办，回头让我助理联系你，帮你安排一下就好了。”
“不是这样的，名取先生。”绘里深吸一口气，大胆说道：“我是没带证件，我是什么都没没有……”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黑户吧。”
“差不多。”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片沉默，这也算是在绘里的意料之中，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至于太难过，毕竟自己的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解决不了也实属正常。
良久后，名取周一的声音才再度传来，沉稳得让人感到安心：“这周末我回来一趟，这样吧，你要是想让我帮你的话，就必须让我知道所有事情，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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