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豪赌的饕餮盛宴
好人有好报，坏人像膏药！
范刚，最后一次提他的名字了。
事件的起因是：子江所在的集团公司，收购了东海一家轻工行业的国营上市公司。停牌期满后，和范刚所在的房产公司，签订了收购其在江东区的开发用地500亩的框架协议。
在此期间，范刚通过股票交易系统，购买了该上市公司低价股票500万股。
框架协议签订后，得益于哥们写的可行性报告，该股票疯涨，成为当年年初最耀眼的妖股。
前段时间，这家伙卖掉股票，净赚了1亿多。有了这笔流动资金，底气足了，回头和上市公司重新谈判土地转让价格。
“必须在原来定的基础上，每亩价格上浮50！”他很贪婪。
当年，受制于房产下行，土地价格也走出了两三波正弦函数曲线。但最高波峰和最低波谷的差异率也不到20。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扯来扯去，上市公司同意购买价上浮25。
正式合同签订后，正好碰上他儿子小杂皮和我的案子。
尘埃落定时，他岳父，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监狱里，心理落差太大，心肌梗塞死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他儿子和弟弟也身陷囹圄。
因为我的原因，范刚迁怒于子江，波及到上市公司，他悍然撕毁了合同。
本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个时候，我们的诚信传统还未回归；商业信誉约等于零。于是诉讼难，执行更难，难于上青天！
子江没办法，要向股东，最主要是股民，这个用自己的积蓄支撑起改革开放一片天的特殊群体有个交代，起诉了范某公司。
说起股民，一把辛酸泪！那时候，相关法律法规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和严格。因此，10年不分红的铁公鸡有之，配股圈钱又流进大股东口袋有之，做假账转移资产掏空上市公司也有之。
上市公司，承载了太多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当然，瑕不掩瑜，大多数上市公司是好的！
经营管理层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为股东谋福利，才有了后来跻身世界500强的几十家国产企业。也才能在经济低迷的时候，掀起全球并购浪潮，给世界经济列车安装了强大的c国引擎！
当然，这些不足或落后，也是时代发展中必然的过程和阵痛。
那一天，我先到刚跳槽的老同学顾宏列所在的万方证券公司，请教证券法方面的专业知识，以此找到营救老杨的法子。
讲了一些知识后，顾博士感叹：“先进如西方，也有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给你讲讲金融衍生品交易吧。
20世纪初，巴林银行荣幸地获得了一个特殊客户：英国皇室。由于巴林银行的卓越贡献，巴林家族先后获得了五个世袭的爵位。这可算得上一个世界记录，从而奠定了巴林银行显赫地位的基础。
1995年2月27日，英国中央银行突然宣布：巴林银行不得继续从事交易活动并将申请资产清理。
这个消息让全球震惊，因为这意味着具有233年历史、在全球范围内掌管270多亿英镑的英国巴林银行宣告破产。最后只被荷兰某集团以一英镑象征性地收购了。
那么，这个金字塔怎样就顷刻倒塌了呢？
究其原因还得从1995年说起。当时担任巴林银行新加坡期货公司执行经理的里森，同时一人身兼首席交易员和清算主管两职。
有一次，他手下的一个交易员，因操作失误亏损了6万英镑。里森知道后，由于害怕事情暴露影响他的前程，便决定动用88888“错误帐户”。
为了赚回足够的钱来补偿所有损失，里森承担越来越大的风险，他那时从事大量跨式部位交易，因为当时日经指数稳定，里森从此交易中赚取到期权利金。
在日本神户大地震中，他受赌徒和经验双重心理支配，又多头建仓，最后造成损失超过10亿美元。这笔数字，是巴林银行全部资本及储备金的1．2倍。
里森自传中描述：我为自己变成这样一个骗子感到羞愧。
从制度上看，巴林银行最根本的问题在于交易与清算角色的兼容。
在损失达到5000万英镑时，巴林银行总部曾派人调查里森的账目。事实上，每天都有一张资产负债表，每天都有明显的记录，可以看出里森的问题。
里森假造花旗银行有5000万英镑存款，但这5000万英镑已被挪用来补偿“88888”账户中的损失了。
查了一个月的账，却没有人去查花旗银行的账目，以至于没有人发现花旗银行账户中并没有5000万英镑的存款。
关于资产负债表，巴林银行董事长彼得&8226;巴林说：若以为揭露更多资产负债表的数据，就能增加对一个集团的了解，那真是幼稚无知。对资产负债表不重视的巴林付出的代价之高，着实没有人想像得到。
里森对这段时期的描述为：对于没有人来制止我的这件事，我觉得不可思议。伦敦的人应该知道我的数字都是假造的，这些人都应该知道我每天向伦敦总部要求的现金。
有一群人本来可以揭穿并阻止我的把戏，但他们没有这么做。如果是在任何其他一家银行，我是不会有机会开始这项犯罪的。”
“老同学，我们在大学学习货币银行学的时候，我记住了完整的货币乘数计算公式：k=(rc+1)/(rd+re+rc)。
其中rd、re、rc分别代表法定准备金率、超额准备金率和现金在存款中的比率。由此可以看出，每发行的一个单位货币，会产生倍增的货币流通。”
基于对金融衍生品不太熟，我只好讲述一下学过的东西，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小白了。
“哈哈哈，货币乘数效应虽然也是放大效应，但它是在央行的严格监管之下。而金融衍生品很离谱，任其泛滥的话，会给国民经济造成巨大的阻碍和损害！因为它完全游离于宏观金融管理之外。”顾博士振聋发聩。
“有这么么严重吗？”我有点震惊。
“可能比你想像的更严重！”他绵绵不绝：“你比如美国次贷危机。这是指一场发生在美国，因次级抵押贷款机构破产、投资基金被迫关闭、股市剧烈震荡引起的金融风暴。
在美国，这些收入并不稳定甚至根本没有收入的人，买房因为信用等级达不到标准，就被定义为次级信用贷款者。
这场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美国近三十年来加速推行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是一套以复兴传统自由主义理想，以减少政府对经济社会的干预为主要经济政策目标的思潮。
在法律改革背景之下，美国华尔街的投机气氛日益浓厚。
特别是90年代末以来，随着利率不断走低，资产证券化和金融衍生产品创新速度不断加快，加上弥漫全社会的奢侈消费文化和对未来繁荣的盲目乐观，为普通民众的借贷超前消费提供了可能。
更致命的是，通过房地产市场只涨不跌的神话，诱使大量不具备还款能力的消费者纷纷通过按揭手段，借钱涌入住房市场。
引起美国次级抵押贷款市场风暴的表面直接原因是美国的利率上升和住房市场持续降温。
由于之前的房价很高，银行认为尽管贷款给了次级信用借款人，如借款人无法偿还贷款，可以利用抵押的房屋拍卖或者出售后收回银行贷款。
但由于房价突然走低，借款人无力偿还时，银行把房屋出售，却发现得到的资金不能弥补当时的贷款+利息，甚至都无法弥补贷款本金，这样银行就会在这个贷款上出现亏损。而许多投资银行为了赚取暴利，均采用20－30倍杠杆操作。”
“我有点糊涂了，无中生有出如此巨大的杠杆是怎么做到的？”
“好吧，我来解释一下。假设一个银行a自身资产为30亿，30倍杠杆就是900亿。也就是说，这个银行a以30亿资产为抵押去借900亿的资金用于投资。
假如投资盈利5，那么a就获得45亿的盈利，相对于a自身资产而言，这是150的暴利。反过来，假如投资亏损5，那么银行a就赔光了自己的全部资产还欠15亿。
由于杠杆操作的高风险，所以按照正常的监管规定，银行不准进行这样的冒险操作。所以有人就想出一个办法，把杠杆投资拿去做“保险”。这种保险就叫cds（creditdefaults信用违约互换）。”
顾博士讲完后喝了一口茶。
“呵呵呵，老外也是深谙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c国灵活原理嘛！”我微笑着评价。
“哈哈，事实上老外，特别是进入我们c国市场的老外，某种程度上比我们更加深谙c国文化。好了，我继续为你普及知识吧。
现在，银行a为了逃避杠杆风险就找到了机构b。机构b可能是另一家银行，也可能是保险公司。
a对b说，你帮我的贷款做违约保险怎么样？我每年付你保险费5千万，连续10年，总共5亿。假如我的投资没有违约，那么这笔保险费你就白拿了，假如违约，你要为我10倍赔偿。
a想，如果不违约，我可以赚45亿，这里面拿出5亿用来做保险，我还能净赚40亿。如果有违约，反正有保险来赔。所以对a而言这是一笔只赚不赔的生意。
b是一个精明的人，没有立即答应a的邀请，而是回去做了一个统计分析，发现违约的情况不到1。如果做100家的生意，总计可以拿到500亿的保险金，假设其中一家违约，赔偿额最多不过50亿，即使两家违约，还能赚400亿。
a、b双方都认为这笔买卖对自己有利，因此立即拍板成交，皆大欢喜。
b做了这笔保险生意后，c在旁边眼红了。c就跑到b那边说，你把这100个cds单子卖给我怎么样？每个合同给你2亿，总共200亿。
b想，我的400亿要10年才能拿到，现在一转手就有200亿，还没有风险，何乐而不为？因此b和c马上就成交了(相当于c收到300亿保险金，承担保险责任)。
这样一来，cds被划分成一块块的cds，像股票一样流到金融市场上，可以交易和买卖。从此以后，这些cds就在市场上反复炒，现在cds的市场总值已经炒到了62万亿美元。
上面a，b，c，……都在赚大钱，从根本上说，这些钱来自a以及同a相仿的投资人的盈利，而他们的盈利大半来自美国的次级贷款。
房价涨到一定程度就涨不上去了，后面没人接盘，此时房产投机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房子卖不出去，高额利息要不停地支付，终于到了走投无路的一天，把房子甩给银行，此时违约就发生了。
根据击鼓传花游戏规则，银行a向b索赔，b再向c……一级一级地向下家索赔。最后一家z很倒霉，火红的碳圆捏在手上，而且违约大大超出原先估计的1到2的违约率。
他一咬牙，要破产。于是，违约责任返回来，一浪一浪向上家倒逼，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一串串蚂蚱，都要被烤焦了。
因此z，y，……c，b，a一起来到美国财政部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游说，z万万不能倒闭，它一倒闭大家都完了。
财政部长心一软，就把z给国有化了，此后z，y，……c，b，a保险金全部由美国纳税人支付。
但是，当损失超过美国财政部承受力后，谁也没招哇！于是，此次次贷危机，全球盲从而买了美债的国家都为美国金融机构买单不少。这就是豪赌的饕餮盛宴——金融衍生品交易。”
“博士，你今天所讲的我是如雷贯耳，那么，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呢？”
“呵呵呵，老同学厉害，什么也瞒不住你！我只想提醒人们：幸福生活只能来源于勤劳和创造，赌博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你想啊，上帝都掷骰子了，您觉得您的智商会高于他吗？”
“是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如俭难哪。”
罗曼后来告诉我，她坚果国工作的表弟刚参加工作，月薪5000美元，在坚国就是个普通文员。银行煽情道：嗯，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未来发展潜力不可估量，来贷款吧！
于是，他有了价值2000万美元的别墅，还带游泳池的那种。次贷危机后，房子被收了。至今还找不准定位，在忸岳流浪，高不成低不就的。
“以前发行货币，要以储存的黄金为基础；以前我们消费，要根据自己家里的money为依据，现在是透支消费引领时尚。怎样监管、引导和把握尺度，是我们个人，乃至整个社会层面重大的课题啊！”我惊叹。
“呵呵！这些惨痛的教训，也把那些言必称西方的人打懵逼了！啊？老师也看不清路，走进沼泽地了吗？不假思索的学生盲目跟风，岂不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么么哒！”
“博士，我还想问一问，现在好几家电商企业顶尖的人，个个牛得不要不要的那种，还吹嘘自己的商业模式是科技创新，你对此有何评价？”
“呵呵，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你只要会模仿，你就能赚钱！在国外游学时，我发现这一个个源于模仿坚果国电商的巨头，在c国做的是风生水起，十分成功。
虽然说只会模仿并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但是全部模仿完之后，大佬们把他们全部都超越了，所以现在轮到全世界又来复制c国的内容！
所以当年在c国所有做电商风投的人，他们只问一句话，你不要跟我吹牛说你商业模式是什么模式，不要告诉我你商业模式有多好。
你只要告诉我坚果国有没有人在做，只要讲清楚了，风投的钱就进来了！至于科技创新，我倒不觉得有多少，充其量就是个互联网技术的应用和改进而已。”
“最近有个电商公司要上市，从事电商金融服务业务，却被暂停了，为什么？”我继续求教。
“唉！从农村合作基金会到小额贷款公司，再到电商金融服务，我们每一次的金融创新似乎都是盲目跟风西方，结果都不好！除了金融监管难度加大外，他们自身人才、技术以及风控意识都严重匮乏。
你想啊，专业从事信贷的世界各国银行都不同程度地有不良贷款，更何况那些不遵循《巴塞尔协议》，不顾风险，一味快速无抵押放款的公司呢？
还有，他们总想突破监管底线，以自有资金为基础，10-100倍杠杆借款放贷，实际上不过是拾人牙慧，美国次贷金融衍生品cds的老把戏了。他们所谓的创新和自由一旦失败，最后，还得是国家和人民为其买单啊！”
博士有些池鱼之虑。
“也对啊，金融可是国民经济最后一道闸门了！不顾国情，甚至迎合不坏好意的老外，鼓吹金融极端自由化的人，真的被洗脑了。那样的话，我们的金融还怎么符合国家产业政策，怎么支持国民经济平衡发展，怎么扶持国产企业高科技创新呢？”我顾虑重重。
“呵呵呵，讲个笑话吧。一股民问阎王：这里是地狱的多少层？阎王道：18层。股民激动得泪流满面：我终于抄到了地狱18层的底！阎王看了股民一眼，轻蔑地笑道：你不知道地狱通过“ipo”已经扩建到36层了么？”博士也有风趣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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