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暂歇

耶律寒望着升起的太阳，破口大骂：“格老子的，张全义这家伙还真能撑，竟然挡住了我这么久。等我抓住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个王八蛋！”

        偏将见耶律寒气愤，劝道：“将军何必因为这种人动怒。现在已经鏖战一天一夜，我们又三十万大军轮番上阵，尚且有些吃不消，想来以他区区几万人马，早已是山穷水尽，连兵器都拿不动了。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就好像他们已经把青州城打下来似的。

        “传我命令，弓弩兵掩护，骑兵助力，步兵全力冲锋！”

        “呜”清平扬调转马头，往来时的路而去。耶律寒惊怒交加，“眼看就要破城，大王为什么要撤兵？”副将见耶律寒怒气飙升，隐有抗命行事的趋势，一想到抗命行事的后果，害怕的直打哆嗦，“将军，千万不可违命行事啊！若大王怪罪下来，可不是杀头就能解决的，说不得，连你的亲朋好友都会受到牵连，尸首异处。将军三思啊！”

        想到清平扬的暴虐手段，耶律寒知副将所言不虚，不敢有所违逆，有气无力的吩咐道：“前军做后军，互相掩护，撤退！”

        南沙军队重整队形，旌旗招展，刀剑明亮，似来时一般，依照次序，徐徐而退。

        张全义见南沙军军容如此，暗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久闻清平扬御军有方，其麾下军士骁勇善战，严谨有法，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收敛趁势追击的念头，张全义着手修复工作，“迅速打扫战场，修补残缺城墙，完成任务后，下去休息，由其他的兄弟守城。”

        一众士兵默默地清理着战场，将战友的，敌人的尸体混在一起燃烧成灰。整个过程，没有撕心裂肺，只有默默流泪。因为他们知道，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和杀死自己的敌人或自己杀死的敌人混杂在一起，再也无法在这世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是他们的命运，他们的悲哀，也是他们的荣幸。

        一座汉人风格的宫殿里，清平扬把玩着手上精致的汉雕白玉狮子，看不出他心中的喜怒哀乐。

        阶下，耶律寒发出不甘的陈诉，“大王，整日进攻，青州城死伤过半，筋疲力尽，最多只要再打上一两和个时辰，就能生俘张全义，圆了大王的爱才之心。可大王无故退兵，给了张全义喘息的时间，以青州军的素质，必然能够在我们下次攻城时发动强有力的反击。这样一来，将有多少山菱子弟惨死敌手？大王，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啊？”

        清平扬淡淡的撇了他一眼，“那么说，你是在怪本王喽！”

        耶律寒顿时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忙道：“臣惶恐！臣只是猜不透大王的神思，不知大王您此举有何玄机。”

        清平扬知道耶律寒言不由衷，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苛责，若仅仅因为耶律寒问了下缘由就将他杀了，恐怕今后不会有人愿效死力。

        “你真当张全义已经束手无策？笑话，那张全义征战沙场十余年，号称百胜将军，岂是你以为的泛泛之辈！”

        “青州军虽以被我们在一路上除掉万余人，但城中的士兵绝对不下十万，而且个个都是悍勇之辈，不可小觑。”

        “攻城之时，我便一直注意着城头上的青州军，发现他们作战勇猛，守御皆按章法，连战整日不见颓势。我还仔细统计过城上的人数，一直有减无增，都是一开始就把守城墙的那批人。可见，张全义始终留着部分人马，用于轮防或追击。之前形势最紧张的时候尚且不将那部分军队派上来，张全义其心思深远可见一斑。而我军一夜急行军数百里，本身消耗了大量的体力。若不是趁着将士们还保留一定战斗力时撤退，那张全义早就帅军追着我军痛打了！”

        耶律寒悚然一惊，才发现自己之前确实是被表面的优势冲昏了头脑，得出来那种错误的判断。

        “不过，张全义有他的算盘，我们也得有自己的计划。你派出几名偏将，带上几万兵马前去骚扰青州守军，做出攻城的样子，让他们不得安生，其他人则趁机恢复。传令下去，今夜子时埋锅做饭，丑时行军，攻打青州城！”

        青州城内，随处可见伤残的士兵及倒塌的房屋。值得庆祝的是，因为安排得当，并无一位平民遭受炮火侵蚀。百姓们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很是感激，携妻带儿，提供各种食物给被换下来的士兵。士兵们没有和市民们进行多少交流，道声感谢，接过食物几口吃完，入睡了。百姓知战士守战劳苦，收拾餐具离去，只留下心中的感激与刻意的安静。

        张全义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小憩，张虎走进来，略微发出一点声音，张全义就警觉的坐起来，看见是张虎，才将悬起的一颗心放下来。

        “你怎么不去睡，很快还会有仗要打呢。”

        “别提了，那帮蛮夷带了三万人在城外侯着，就等着咱放松警惕呢。”

        “这却也是麻烦，跟他们对峙就会让剩下的南沙军队有以逸待劳的机会。放任不管，又容易被乘虚而入，真是头疼。这样吧，你自去休息，让之前未参与守城的将士把守，告诉他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管南沙军怎么折腾，只要不攻城，就别去理睬，尽量节省精力。区区三万兵马，谅他们也不敢贸然攻城。”

        乾元宗弟子所在的房屋之中，原来挤满屋子的三十三人，现在只剩下十七人，整个屋子立马显得空落落的。以乾元宗弟子的身手，又是较晚上战场，却依然死伤大半，整个青州城伤亡人数之巨，可想而知。

        轻微的鼾声起伏，一张张稚嫩的脸庞上，是浓浓的倦怠。这些少年，经过战火的洗礼，稍稍脱去了一些稚气。在这个时候，一个美梦，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招待。

        角落里，陈峰的身躯在轻微的摇动着，虽然已然入眠，两眉间却有着一个清晰的川字，不时的哀叹，表明他内心的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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