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108章
红霜整个孕期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产婆也早早安置在宫中，终于在预产期到来时顺利生下一个男婴。
“恭喜皇上，恭喜昭仪娘娘。”霜华殿的宫人们脸上都带着喜色，虽说皇后娘娘也怀孕了，但这可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个皇子，全宫上下肯定会有大笔赏赐的。
红霜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耗尽了所有力气，她声细如蚊地问：“皇上，孩子怎么样了？”
“是个男孩，”江娢听着孩子中气十足的哭声，料想应该十分康健，“辛苦你了。”
红霜似乎就是在等着这句话，听完后就安心昏睡过去，张庆言看了，说就是累了，好生休养即可。
最开心的还是要数江垣了，焦急的等了半天，孩子被奶娘哄睡着了，他才让江娢把人都支走，偷偷前去看望。
“皇兄，你想好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江娢问道。
江垣说：“我和红霜早就决定了，就叫江绯。”
“……”绯即是红，江娢真是哭笑不得，这是要昭告天下他对红霜的看重吗，“取这个名字，母后肯定又要念叨我。”
江垣说：“到时候你把绯儿带过去，母后就只会顾着逗孙子了。”
说笑之后，江娢便和江垣去偏殿谈起了正事，“皇兄，周幸他希望我能补偿皇室亏欠周家的，我心里虽然有些主意，但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做。”
江娢在皇位上做得很好，江垣很欣慰，她也很久没有咨询过自己的意见了，看来是真的为难，“按照你的想法做便是了，不用有什么顾虑。”
“可是我怕皇祖母会不高兴。”她一定很不甘心入宫为妃吧，所以才会定下那样绝情的约定，郁郁寡欢，四十多岁就仙逝了。
江垣说：“皇祖母如果真的狠心，就不会只让周家三代不得重用了，她毕竟还是周家人。”
周家虽然被遏制住，但除了官运不畅，连为难周家的人都没有，说明皇祖父和父皇对周家还是多有照拂的。
有了江垣的支持，第二天江娢便便追封了周幸的祖父，周幸父亲继承爵位，周幸也摇身一变从纨绔子弟变成了纨绔世子，并答应会参加科举。
这就像一个信号，长安城中的年轻一代们，都像潘艺珑一样，从长辈那里听到了关于周家的一些过往。
溥丰昀也明白皇上可能是想敲打他，余响走了之后，他的利益团体是显眼了些，可除此之外，皇上并没有启用周家其他人，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偷偷往椒房殿传话，让溥瑶探探皇上的口风。
溥瑶自身都难保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江娢还没有赐堕胎药给她，肚子越来越大，她受的罪就越多，难道她想等月份大了让自己一尸两命吗？
楚国。
楚玄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灭掉了叛军，让“江娢”能安心的在兰国当她的皇后，孕育他们的孩子，然后返回了楚国和江国的主战场。
楚玄只知道上一辈子余响是死在这里的，却不知道楚天的人是怎么除掉他的，几次交战下来，他发现余响的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领兵的能力都不容小觑，楚天手下应该没有能和他对抗的人。
他当然想不到，余响是败在粮草不足，如今没了这个隐患，当然所向披靡。
最近几次，余响明显感觉到楚军因为楚玄归来而士气大增，兵法也充满了楚玄强烈的个人风格，余响胆大心细，面对急躁的楚玄简直是游刃有余。
楚玄本来就因为没有把江娢接回来而心情烦躁，面对这种情况就更静不下心了。
司晨安慰道：“余响号称从没打过败仗，急不来的。”
“我急的不是这个。”楚玄没有解释太多，他不喜欢任何变故，比如久攻不下余响。
司晨说：“这个余响留在长安城可以说是前途无线，他却突然自愿上前线，这个人可不简单。”
楚玄回想起他为数不多见到余响的情形，对方对他仿佛有种莫名的敌意，可他从没的罪过余响，莫非是因为……他问：“余响为什么和江娢不合？”
从前他没有深究过，现在却想探究一二了。
“没有为什么吧，听说余响从小就不喜欢江娢。”司晨了解得也不多，这都是在月馆偶然听婉韵提起的。
“哪有什么无缘无故的讨厌，”楚玄为了不引起楚天的猜忌，故意做过很多事，余响这种表现，就很像是在避险，怕引起江阆的忌惮，“我要去会一会他。”
司晨觉得余响功夫肯定比楚玄高，又不敢直说，便说：“太危险了，皇上在后方指挥即可，刀剑无眼，小心伤了您。”
“我只是在通知你。”楚玄怎么可能听不出司晨的言外之意。
有这样一个君王，司晨真的很累，他又没有他爹那么大的面子能劝动楚玄，只能由着楚玄去了。
在战场上，武功再强也不一定管用，万一被包抄，插翅也难逃，所以士兵们会摆出阵型，将后背交给信任的战友。
也有独自上前叫阵，等对方派人来来应敌的，余响就喜欢这么做，战无不胜，在最短的时间没取得了士兵们的信任，挫了楚军的锐气。
今日也是如此，余响穿着盔甲，骑着从楚国缴获来的战马，走到阵前。
从前敢出头的人都死在了余响的红缨枪下，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
楚玄夹了夹马肚子，黑马走上前去，空地上虽然只有两人对峙，但他们身后都是千军万马。
风扬起沙尘，他们脸上都蒙着面巾，余响问：“来者何人。”
楚玄说：“一个无名小卒罢了。”
光看对方骑的汗血宝马，余响也知道这不是一般人，不过管他呢，反正都是他的枪下亡魂。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就过了数招，动作快得出现了残影，只听得见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
余响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功力和反应能力都更胜一筹，□□直击楚玄正脸，楚玄紧急闪避，却还是被挑掉了面巾。
“怎么是你？”余响不可能认错眼前这张脸，正是逃婚的重台，他握紧了手中的枪，“原来你是楚国的奸细，今天我就杀了你给娢儿出气。”
楚玄听了之后很不舒服，下意识的反驳说：“听闻余将军与娢儿素来不和，叫得这么亲热是不是不合适呢？”
余响是因为什么才来这里的，正戳中他的心事，“那也比你强，娢儿就算出嫁了也还是我的表妹，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叫她。”
“就凭总有一天我还能把她抢回来，而你，呵。”楚玄说话间，又与余响缠斗在一起。
余响根本没有被楚玄说话激到，他只想把楚玄的脖子拧断。
虽然他们都没能打败对方，但身上都有了不少伤，余响占了上风，攻势正猛，却一下子没拿稳红缨枪，形势瞬间逆转，楚玄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一剑挥出，胜负分晓。
很多人都没答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包括余响自己，他胸口中箭向后倒了下去，看着昏暗的天空，忽然非常遗憾不能陪江姝继续走下去了。
他怎么能怀疑自己对江姝的爱意呢？
在良平剿灭山贼时，他的手臂受过伤，当时江姝替他处理过，后来大夫也说不要紧，一直以来也没有复发过，可就在刚才，让他输了性命。
他这一生从未失手，唯独败给了江姝，这似乎是除了与她白头偕老之外，最好的结局了。
余响的死讯很快秘密传回了宫里，江娢捏着信纸，心仿佛浸在寒潭中，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她迟迟没有处理溥瑶，才会一语成谶。
“皇兄……”江垣中毒，余响身死，江娢害怕，害怕一切都会和上辈子一样的发展，她茫然无措，“我该怎么办？”
江垣安慰道：“每次我上战场前，都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表哥他肯定也一样，你先冷静下来。”
江娢冷静不下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母后，舅母和江姝，还有在西方戍守的舅舅。
“幸好当初留下了皇后的孩子，表哥一脉也算后继有人，”江垣虽然没穿过一次皇袍，没坐过一次龙椅，但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帝王，冷静到近乎绝情，“边城那边士气大减，也要再做打算……娢儿？”
江垣怀疑江娢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皇兄，你说将军府会不会也收到消息了？”
“余响走的时候带了不少心腹，将军府应该也知道了。”
江娢有种不好的预感，灭国时江姝能以身殉国，刚烈至此，余响死了，她会不会殉情呢？“皇兄，我先去趟将军府。”
天已经黑了，将军府里哭声一片，江娢没有让人通报，在余响院子里看见了觉得很大声的余幡和哽咽的余芷。
“皇……皇上。”
“不用行礼了，”江娢问，“你们大嫂怎么样了？”
余芷抽抽噎噎地说：“大嫂一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现在正在房间里睡着。”
“带我去看看。”她如今的身份，还真不合适一个人硬创。
余芷擦了擦眼泪，和余幡一起提着灯笼过去。
江娢敏锐的听到有东西倒地的声音，飞快上前，门却从里面锁着。
“皇上表哥，这是怎么了？！”
“你们退后。”江娢用尽全力踹门，几下之后，门闩从里面断掉了，她推开门，借着月光看见横梁上吊着一个人影。
人在面对死亡时会疯狂地挣扎，而江姝才刚踢了凳子，挂在上面却没什么动静。
没了余响，她已经一点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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