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院子里的树叶落了一地，应子鸣在书房外候命，来来回回走了几遭，把风景看遍，终于主动踏入了书房，左手包着右拳作揖，低着头说：“殿下，我们府上的重台先生似乎有些可疑。”
江垣正在处理政务，闻言抬起头，说：“嗯？哪里可疑？”
红霜说的那句话很快就传到应子鸣耳中，他们虽然答应听命于红霜，但是在这种重要的事，仍以江垣为重。
应子鸣作为侍卫首领，自然知晓重台名为谋士，实为神医的身份，又深知重台得江垣喜爱，所以要是处理不好，很可能两头都顾不了，所以在某些细节上撒了谎，“重台先生为红夫人看诊时，红夫人说‘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江垣吗’。”
江垣笑着摇了摇头，红霜这是直呼自己名字上瘾了吗，他问：“这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
想了想重台当时的态度，应子鸣说：“因为重台先生对红夫人态度较为轻慢，所以红夫人说了这话。”
要说重台态度轻慢江垣是信的，世外高人脾气似乎都不怎么好，当初重台对江娢也没客气到哪里去。
只是，重台有什么事是红霜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吗？
“继续盯着。”
“是。”
既然知道了，江垣就不可能不查清楚，而最适合问的，就是红霜的前主人，他的亲妹妹江娢，进宫给皇后请过安，他就去了揽月阁。
揽月阁里，江娢和江垣难得有闲情逸致喝喝茶，聊聊天。
“重台和红霜！”江娢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心想重台也太忙了吧，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你怀疑他们之间有一腿？”
“也不一定是这种关系。”要真是的话，他们兄妹俩不就都戴绿帽子了吗。
江娢不知道江垣在想什么，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之前我去采芳阁，碰见重台在红霜的门口，但他又矢口否认认识红霜，你说会不会和这有关？”
这是红霜的往事，江垣明知道不应该追究，但心中还是酸酸涩涩，喘不过气，“也许真的只是路过。”
江娢不了解重台，但她了解红霜啊，红霜上辈子肯定是不认识重台的，否则肯定一天八百遍的在她耳边念叨，这回重台和她差不多同时到的江淮，重台又是个把男女授受不亲写在脸上的人，没准和逐云一样，去采芳阁只是为了听曲儿喝酒。
她说：“无论是不是路过，就让我去会会他吧。”
“你可小心点，重台不是一般人。”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边江娢刚有动作，楚玄就清晰的感觉到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谨慎的把安插在王府的人手撤出去了，这些人打听到的只是些细枝末节的信息，最开始大有用处，如今起的作用越来越小，不如舍去，王府最下等的仆人走了一些，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余响回到皇城，便去御书房中复命了。
他这些年城屡立奇功，江阆的意思是，除了官职，还想封他爵位，以后余响的长子可以继承余家世袭的爵位，次子继承这次封的爵位，在江国，这算是最上等的奖赏了，可见江阆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忌惮所以不喜余家。
余响听了却不太满意的样子，再次跪了下去，“微臣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对于功臣，江阆一向是很宽容的，更何况是他看着长大的余响。
余响说：“臣听闻，太子回宫时，陛下赐了一门婚事。”
相比于爵位，赐婚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他刚才还没提到，见余响这猴急的样，江阆哈哈大笑，“你一回来就入宫，不知道全长安城的媒婆都快把余家的门槛踏破了，那还用得着我给你赐婚。”
“因为微臣想娶的人，只有陛下做得了主，这个媒，也只有您说得。”
“放肆！”
江阆一挥手将茶杯摔到地上，声音大得御书房外的太监都听到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又是怎么了？
余响不卑不亢地说：“微臣回来时，在良平路上偶遇四公主，对其一见倾心，求陛下成全，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要。”
原来不是想娶江娢啊，江阆还握着茶杯盖，到底是摔还是不摔呢？
想来也是，余响和江娢互相看不惯，也只有皇后一心想给他们拉郎配了，气到一半，再说什么感觉都很奇怪，于是江阆转过身去，说：“你家里人十分挂念你，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择后再议。”
“望陛下成全。”余响缓缓地退出了御书房。
他还未回到余家，御书房里发生的事就经由小太监传到了揽月阁，最近震惊江娢的事有点多，她说：“你真的没听错，余响要求娶江姝？”
“奴才听得可清楚了，就是四公主，余公子还说是在四公主的封地对她一见倾心，错不了的。”
江娢让他一字不落的重复一遍，这才相信，谁能想到，他当初只是随口说让余响和江姝凑在一起，余响竟然真的看上了江姝，而余家也恰好满足江姝的要求，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只是母后恐怕会不乐意了。
宫里发生的事，第二天上朝时，几乎人人都知道，余响被皇上斥责了，趁着上朝前的间隙，关系好的都聚在一起讨论。
“哎，你听说了吗？”
“这谁还不知道啊。”
“真是因为他想娶长公主？”
“你听错了吧，是四公主。”
“不可能，四公主可是丽昭仪的女儿。”
“谁知道呢。”
“那圣上何至于发怒，我看还是长公主。”
“……”
大臣们讨论的八卦，也就不只是八卦了，尽管他们一个个说得唾沫横飞，脸上仍是谈论家国大事时的严肃神情。
余响从旁边路过，由于习武的缘故，他的耳力比常人好得多，远远就听到了，丝毫不介意他们议论自己的私事，反而笑着对那个执着于长公主的官员说：“我想娶的，就是四公主。”
不出江娢所料，余响求娶江姝，反应最大的不是余夫人，而是皇后，她去请安，少不得要听皇后抱怨。
“娢儿，”皇后一见到江娢，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着急地说，“可不能让你表哥娶了江姝，你去劝劝他，不要被那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给迷惑了。”
江娢握住皇后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母后，表哥什么时候听过我的话啊，我去劝他，他肯定跟我对着干。”
“那你去劝你父皇啊，余家绝不可能娶这样的女人！”
“余家不是您做主，舅舅不在，是舅母做主。”再说她前不久还让父皇把他们俩凑一对呢。
“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把那个女人塞进余家！”皇后迁怒道，“你就那么见不得你表哥好吗？我辛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就会向着你父皇。”
江娢觉得很无奈，在这件事里，表哥的想法，父皇的想法，自己的想法全都不重要，只要母后不高兴，那么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或许在母后心里，余家的门楣才是最重要的，江娢说：“让表哥娶江姝对父皇有什么好处？父皇早就跟我说过他中意的是六妹，如果不是表哥亲自开口，父皇怎么会发怒，如果不是表哥自己放出风声，御书房里发生的一切怎么会传播得那么快？”
皇后睁大了眼睛，但眼睛里已经没了神采，“你是说余响故意让所有人知道他想娶江姝，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真心喜欢江姝，才能想出这样的方法。”
皇后瘫坐下来，她想不通，自己什么都好的侄子余响，为什么会眼神不好看上江姝，不，也许就是因为眼神太好，才会被江姝蛊惑，他们之前毫无交集，能突然看上江姝，不是因为脸还能是因为什么？
江娢说不通，走之前说：“母后还是好好想想，等表哥来了还是不要一味贬低江姝，免得他与您离心。”
走出椒房殿，正巧遇到莲昭容准备去向皇后请安，告诉她母后今日心情不好，就不要去触霉头了。
莲昭容说：“既然如此，殿下要不去我那儿坐坐吧。”
“好。”江娢欣然前往，她虽然曾经帮助莲昭容，但后面还是靠莲昭容自己才能走到今天这步，她每天来给母后请安，想要交好，江娢自然不会拒绝。
在路上，江娢问：“听闻你收养了小十六？”
莲昭容脸上有了笑意：“是，十六公主乖巧伶俐，这几日看着圆润可爱了许多。”
“你很喜欢孩子？”
“我刚入宫时，有个妹妹和她差不多大。”三年没见，也不知道小妹如何了，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姐姐，所以把一腔热情都放到了十六公主身上，这才离开一会儿就想她了，虽然是抱着别的心思抱养了她，但养着养着，也就有了感情。
江娢说：“若是喜欢，自己也生一个吧。”
“也不是想有就有的。”莲昭容没被盛宠冲昏了头脑，她已经有了一次教训，而丽昭仪曾经何等风光，昨日皇上去瑛禾殿，远远看见丽昭仪一脸病态，转头就来了自己这里，还是得有个皇子傍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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