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88章
白露来当差之前，江娢叮嘱过许多次，无论江垣说什么，都不要听，可一旦涉及到江娢，她就没有办法不在意。
江垣说：“你认识兰敖吗？”
“不认识。”
“那总听说过一些他的事迹吧。”
白露仔细回想，“奴婢只听说过他曾在长安城当过质子，还曾想让公主嫁与他，其他的一概不知。”
“莫说你了，连我都对他知之甚少，去年他明明以和亲为条件出兵救援，你可知为何最后又不提这事了？”
白露疑惑道：“连公主的想不清楚的事，奴婢怎么会知道？”
江垣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因为当时我在前线胜利的消息已经先传到了兰国，兰敖自知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拉不下面子，现在边境动荡，他又来威逼利诱，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为了找回面子，根本不会真心待娢儿。”
“公主根本就不在乎，她只要殿下一切安好。”
白露怎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江垣说：“难道你也不在乎她嫁去兰国吗？”
“公主许诺在她出嫁后就恢复我的自由身，我已经想好了，等公主成了皇后，让我进兰国的皇宫，应当不难。”
这哪里是不在乎，分明是考虑得太妥当了，江垣不得已，只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白露，小时候，你父亲想把你卖掉……”
不等江垣说完，白露就跪在地上了，看着江垣说：“太子殿下，请恕奴婢失礼，当年确实是您一句话改变了我的命运，但是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对我有如亲姐妹，还替我免除了后顾之忧的人是公主，您的恩情奴婢不会忘记，但是在您之前，我要先报答公主，所以现在我只听公主的。”
江垣哑口无言，要是应子鸣能学到白露的一星半点，他也不至于被困在这里了，“算了，你起来吧。”
“是。”白露起来接着擦桌子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响从听说了江娢即将去和亲的事，表情就没好过，当然他平时也是这副样子，所以根本没人看出来。
直到某天他不值班，回到家里，和江姝温存一番之后，江姝忽然问：“你是不是在因为长姐和亲而心烦？”
余响有种被看穿的难堪，但还是坦然说：“所有人都觉得我和江娢不对付，她去和亲，我应该高兴才是，只有你觉得我会心烦。”
江姝翻了个身，半趴在余响胸膛，眼睛熠熠发光，“怎么说她也是你唯一的表妹，你不会这么绝情的。”
余响先是松了口气，又觉得失落而庆幸，他抱紧了江姝，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地说：“余家世代都是武将，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只靠一个女人就能换回千万个将士的性命，是笔不错的买卖，但我从没想过，那个人会是江娢，哪怕是三公主和六公主，我都不会这么难受。”
江姝抱着余响的腰，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些，“夫君，是人都有私心，你会为将士们考虑说明你是个好将军，为长姐考虑，说明你是个好表哥，你没有错。”
“我不能左右陛下的想法，已经这么纠结了，但我实在不明白，江垣为什么会同意？他是最疼江娢的，怎么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江姝安慰道：“夫君若是想不通，就去问问皇兄吧。”
想到上朝时见到的江垣，余响觉得自己是该好好问问他了。
说做就做，第二天余响就带着江姝去了东宫，婚期眼看就要到了，里面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一进去就看到了正在商议事情的江娢。
“长姐！”江姝跑过去紧紧抱住江娢，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江娢向余响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余响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江娢说：“够了够了，你想把我勒死吗。”
江姝这才松开，她有好多话想说，又怕吓着江娢，于是说：“长姐，不如让我也来帮忙吧。”
“这就不用了吧……”江娢怕江姝整日缠着自己，她行事就会很不方便。
江姝受伤地说：“之前我给长姐写了好多信，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如今长姐马上出嫁，我想多陪陪你。”
江娢从没收到过什么信，肯定是白露不喜欢江姝，信上又没写什么要事，白露就处理掉了，她说：“这里乱糟糟的，你就别来了，你身体应该调理得差不多了吧，就不打算和表哥要个孩子？”
“孩子的事强求不来，”江姝脸上有了少女的娇羞，之前余响觉得她年纪太小不宜要孩子，最近才真正开始备孕呢，“也不差这几天。”
“我这里也不差你一个人，表哥在这里，我哪敢使唤你啊。”
“夫人，术业有专攻，”余响就劝了这么一句，转而问江娢，“太子呢？”
江垣当然在红霜屋里了，江娢怎么可能告诉余响，说：“我也好一会儿没见到他了，应该是出去办事了吧。”
“可我进来时问过侍卫，太子今天并没有离开过东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江娢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我去找找？”等我换好衣服，看看你到底有什么事非得在休沐日说。
余响高高在上地说：“这种事让侍卫去做就行了。”
江娢干笑道：“也是，应统领，你不跟着皇兄，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把皇兄找回来。”
“末将遵命。”应子鸣也傻眼了，公主是让他去把太子殿下找来吗？不是说不让太子殿下见人吗，还是说公主只是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
江姝从来到东宫就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终于反应过来，“长姐，怎么没看到和你形影不离白露姑娘？”
“那什么，我让她替我绣几个孩子的肚兜，以后带到兰国，她的手艺我放心。”
“白露不跟长姐一起去兰国吗？”
“就不带她去了。”
江姝想，如果是去享福，长姐肯定会带白露的，她说：“那我也想和她学学怎么绣肚兜。”
“这个……这个……”
就在江娢焦灼的时候，溥瑶出现了，“余统领，四公主。”
“微臣见过太子妃。”余响抱拳行礼。
江姝就随便多了，“皇嫂，好久不见了。”
“刚才听到侍卫说余统领要找太子，殿下平日里太忙了，好不容易休息，在我房中午休还没醒，余统领不介意再等一等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余响也不好直接去太子妃的寝殿，除了等还能怎么办。
江娢见到溥瑶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让她这个女主人来待客，自己陪江姝说了会话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急匆匆地换上江垣的衣服，又熟练得令人心疼地束好头发，她每天来来回回切换，真怕哪天忘记自己穿的是哪身衣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地话出来。
江娢再去见众人，明显能感觉到江姝对自己冷漠了很多，只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溥瑶说：“殿下，余统领找你有要事，不如你们就去书房谈吧。”
余响直视着江娢的眼睛半晌，说：“那就请太子殿下带路吧。”
江娢莫名觉得余响有点奇怪，不像他平时和皇兄说话的口气，反而像对自己阴阳怪气的时候。
书房也没离得多远，江娢吩咐宫女送来热茶，然后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余响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余响没有坐下，而是到书架边随意地翻了几本书，问道：“江垣的身体如今如何了？”
江娢拿着茶杯的手抖都没抖一下，淡然地说：“表哥开什么玩笑呢，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坐着的吗。”
“江垣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江娢仍然认为余响在诈她，因为之前她和江垣讨论过，余家忠于天子，而不是太子，所以没必要冒险告诉余响，就算江垣说了，也该告诉自己一声才对，她继续装傻：“表哥不会以为娢儿会调皮到这种程度吧。”
余响像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但他其实除了兵书什么书都不爱看，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自从我回长安城任禁军统领一职以来，江垣就没有叫过我表哥。”
江娢说：“这里又没有外人，叫余统领多生分啊。”
余响假意要去搂江娢的腰，江娢以为他只是试探，不动如山，结果真被他给碰到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心虚地说：“表哥，别人看见了会以为我们有断袖之癖的，姝儿和太子妃可都在外面。”
“溥瑶也就算了，江垣极重嫡庶之分，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除你以外的弟弟妹妹？”
江娢败下阵来，“表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最开始只是觉得江垣有点异样，但也没往是你假扮的这方面想，直到不久之前他写信告诉了我这件事。”
以前江垣经常往外写信调度一切，后来江娢慢慢熟悉上手就没这么干过了，也就是说大概在一个月以前，皇兄还真沉得住气，江娢想，不会是他们俩会定期联系，现在余响没收到皇兄的消息，所以特意来查看的吧？“表哥，那你这次来是？”
“姝儿想你了。”
还真是一个让人没法反驳的理由，江娢说：“皇兄在侧妃红霜的房间，也不太方便安排你们见面，要是有什么话，我可以替你传达。”
“和亲的决定是你和江垣一起做出来的？”余响问。
江娢说：“是啊，这是对黎明百姓来说最好的选择了，皇兄有点不乐意，不过我已经说服他了，他一向最听我的话了。”
只是有点不乐意吗？余响在心里默念道，然后说：“既然如此，我便没有什么要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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