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们是兄弟
进入十二月份以来，窄暖还寒的天气一下就变成了冰冻三尺，感觉昨天还在穿着薄外套，今天就恨不得换成我最厚的羽绒服。虽然已经开始了供暖，可是供热公司好像并不给力，我每天在教室守着暖气还是被冻的不成样子。在班级里的时候还好一点，毕竟人多产生的热量大，可是在宿舍里的日子变得愈发难过起来，第一次体验到了住宿的艰辛。
“阿嚏！”我一个响亮的喷嚏打破了宿舍里的安静。整个人像狗熊一样缩在一团被子里，只把我的脑袋露在了外面。
“是不是感冒了？”陶颖从我的下面传来了关切的声音。
“应该是没，没，阿嚏！”我又是一记干脆的喷嚏替我回答了她。
有一个盒装物迅速的打到了我的身上，不，准确的说是被子上。“把这个吃了，治感冒挺管用的。”我看了看楚姐姐扔过来的药，心中不禁泛起了阵阵暖意。虽说平时没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楚姐姐在舍里一直很照顾我们，她每次在家里带来什么吃的也总会和我们分享，就像104宿舍的大家长一样。不过我好像想多了，在心里过分夸大了楚姐姐的英勇形象，她看了一眼正在冥想当中的我，说：“吃了药快睡觉，好好休息一下，另外，别再哆嗦了，下铺阿颖的水都洒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睡前忘记了‘更衣’！”“更衣”是我们宿舍对上厕所的暗号，自从班主任语文英胖子给我们陶醉地讲完了“更衣”的古义后，我们就统一了这个文明用语。抛开幻想，事实上，楚姐姐是这样一个刀子嘴啥心的人（我不敢保证她是不是也有一个刀子心。）我看了一眼手表10:25，很好，这样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那我就先睡了，亲爱的们明早记得叫我哦！”我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不知道是不是托感冒药强大的功效，反正第二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舍里已经空无一人。我看了一眼手表，6:55！完了，7:00进班，我肯定要迟到了。我用光速叠了被子，洗了牙刷了脸……在我梳头发的时候，耳朵里终于响起了这个旋律：“再给我两分钟，让我把头发绑上绳……”结果我猜的一点不错，7:08班主任很客气的让我在门外反省了一个早自习，他完全无视我浓重的鼻音和我略显苍白的解释。
在门外站了有一会，我好像再次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刚想请示一下能否进去拿本书再继续出来站着，突然我好像就没有了知觉，脑海里空白一片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陈小晚！陈小晚！”在我落地前的一瞬间被一个人拉了一把，一边大声喊我的名字一边用力的把我扶起来，企图把我钉在墙上，我稍微清醒了一点，发现我扶起来的是徐新冉，我吸了一下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对他说了一句谢谢。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会来这里，就被闻声赶来的班主任带去了校医室。
“38.9度，你发高烧了，吃过退烧药了吗？”校医室今天是最有名的凶巴巴大夫上班，他看了一眼体温计，用余光扫了我一眼。
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不知道自己发烧了？还有哪不舒服，嗓子痛不痛？来，张嘴我看下，啊——”他看着我蜡黄的小脸，和坐着都快摔倒的样子，语气竟不自然的就温柔了下来。
“我看看，嗯，嗓子又红又肿，还流鼻涕，嗯……”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的大夫，根本不管我是不是还能挺得住，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根本听不清，只觉得脑袋里天旋地转，嗓子疼的不敢说话，还有点恶心。
“三天的输液是必须的了，把这个退烧药给她吃上，你们去输液室等我吧。”可能是感觉已经无法和我沟通了，大夫转头给了楚姐姐一盒退烧药，就去配药室了。班主任和楚姐姐一起把我送到了校医室，就匆匆回去了，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阿英的语文课，只留李楚在这照顾我。
在校医第三次把针扎进我的手里却依然没有找到血管时，楚姐姐怒了。同学们半开玩笑的给校医起了个外号：“兽医”，看来还真是名不虚传，没有砸了他自己的招牌。李楚质问校医能不能换个靠谱点的人来给我扎，校医一脸不屑的表示了今天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上班。我抱着必死的信念让校医进行了第四次尝试，终于成功了，看到针管里回出了红色的小血条，我长舒了一口气，楚姐姐回寝室取出了她的保温杯，给我准备了一杯热热的水，不知道是退烧药起了作用还是校医扎针的手法太差，躺在床上，我感觉自己清醒了好多。
“楚姐姐，你回去吧，第一节课都快结束了，我这好几瓶估计要两个多小时才能结束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实在不忍心耽误李楚上课的时间，况且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她在这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经过两个回合的拉锯战，李楚还是坚持留下，怕我睡着了没人看着输液瓶，校医听见我们两个的互相拉锯，过来给楚姐姐吃了一颗定心丸，说他负责我接下来的看护，让李楚赶快回去上课吧。
“那你好好躺着，盖好被子，一会课间的时候我再来看你。”把楚姐姐送走，我又开始头晕，校医坐在我旁边帮我看着输液瓶，我扭头沉沉的睡了过去。
操场上，栾皓看着徐新冉一脸怨气：“说吧，你是怎么把陈小晚扶起来的？”
“大哥，我去给你送语文书，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她要摔倒，我就直接把陈小晚拽起来了啊，我真没摸她手。”徐新冉一脸委屈已经要哭了，自从栾皓知道是他在危急关头救了陈小晚之后，已经审问他超过二十分钟了。“我是见义勇为，做好事的啊，被你这么打压……喂，你去哪啊？要集合了，大哥？”没等徐新冉解释完，栾皓头也不回的就走了，一直往操场的边缘走过去，操场的边缘尽头就是陈小晚输液的校医室。
“陈小晚，你没事吧，挺大的体格学人家弱女子晕倒？还是徐同学把你拉起来的？这简直就是英雄救美了，不，是英雄救猪。”吕思扬听李楚说了我今天早上的遭遇，一下课就冲过来了，扬扬一边给我剥橘子，一边带着一脸怨气质问我为什么是徐新冉救了我。
“嗯，怎么说呢，别说你暗恋他了，我都开始觉得他很帅了，高高的个子，长长的睫毛，暖暖的手……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吕思扬越来越生气的样子，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还摸他手了？陈小晚，我要‘吃’了你！”
“我是个病人啊，病人!吕思扬，你别动，我的手，我的手……”
还好，我输液的手保住了，没成为吕思洋咆哮的牺牲品，也没再给“兽医”机会来亲近我的血管。她平静了之后，我和扬扬对视了一眼，看着满床的橘子皮，又开始笑了起来。
扬扬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一瓣一瓣的，拿起一瓣送到我的嘴里：“我还是喜欢他，我总是偷偷跑到篮球场去看他，总是在各种各样的角落制造偶遇，甚至摸清了他的上下学时间，我准时出现在他每个可能出现的地方，只为了若无其事地和他打个招呼。”吕思扬慢慢低下了头，“可是我知道，这都没意义，他不会喜欢我的。”
我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摸一摸吕思扬的头，手伸到一半，就僵硬的停住了，眼睛盯着门口，视线变得比手臂更僵硬。
栾皓带着一大包零食出现在输液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吕思扬跟陈小晚笑的前仰后合，看着陈小晚恢复过来有活力的样子，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早上听到小晚晕倒的消息的时候，栾皓心里简直长了草，一节早读课去了三次厕所，什么都看不进去，上课的时候强迫自己做好笔记，等着借给陈小晚看。还好只是感冒发烧，看来已经不用担心了。刚想进去打个招呼，却听见了徐新冉的名字，正好听见吕思扬说她还在继续暗恋徐新冉的事，脚还没迈出去，好奇心就驱使他做了偷听的小贼。
“不会吧，原来真的有人暗恋那小子……”栾皓喃喃自语，眼睛和陈小晚直直的对在一起，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喂，你什么时候来的？”和栾皓对视了几秒，我一下子意识到吕思扬暴露了。我和扬扬聊得太投入，竟然一点都没发现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的，我赶紧拍拍吕思扬的肩膀，用眼神暗示他，门口来人了。
吕思扬还沉浸在没有结果的暗恋中伤心，顺着我的眼神，看到了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的栾皓，一下子红了脸，但下一秒很快的就恢复了正常：“你没听到什么吧？”吕思扬一脸冷漠。
“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我听到？”栾皓走到床边上，把给我带来的零食一件一件的拿出来，用更冷漠的声音回怼了扬扬一句。
“我，我，我，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很明显，这一局是吕思扬输了，她两只手开始不断的扣来扣去，一句话也辩解不出来。
“噗！”栾皓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哎呀，逗你的，看你俩一脸心虚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们肯定没说好事，我什么都没听到，我根本就没听到你的暗恋对象是谁。”
“你还说没听到!”听着栾皓的话，吕思扬越来越坐不住，她站起来就要走，真是没脸见人了，被谁听到不好，偏偏是徐新冉的“孪生兄弟”。
“别走啊，”栾皓一把拽住吕思扬的胳膊，“你难道不想逆风翻盘？你就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追不上徐新冉？”
这两句话算是说到吕思扬的心坎里了，吕思扬又摊到椅子里，回到她最舒服的位置：“那你说，怎么追？”
“我也不能这么简单就告诉你吧，徐新冉可是我最好的兄弟，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栾皓端着肩膀对吕思扬挤眉弄眼。
“什么条件？”
“这个……”
栾皓看了看吕思扬，又看了看我，停住了，一脸诧异，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我这个病人还在这输液了。
“你看我干嘛，快说啊，这可是扬扬的终身大事。”我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嗯，那个……”他竟然完全无视我，直接凑到吕思扬的耳朵边上，跟她单独的窃窃私语起来。
看得我好不爽，要不是我还输着液，我肯定冲上去把栾皓的头从吕思扬的耳朵上掰开：“喂，你们也太不够兄弟了吧，什么啊，还要背着我？”
“成交吗？”栾皓说完拍了拍吕思扬的肩膀，一脸得意的样子。
“这，我得想想。”我盯着吕思扬的眼睛，想从她的眼睛里面看出来一点蛛丝马迹，结果她咕噜咕噜的转来转去，就是不肯跟我对视。
“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好奇害死猫啊，快告诉我，我也想听。”我这个好奇心第一名的人，着急的简直想挠被单。
“成交，我答应你，但时间只限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要是没成功的话，你拜托我的事我就不管了。”吕思扬和栾皓击掌了一下以作约定，好了，他们两个不可告人的约定正式开始了，我彻底被无视了。
“课间操已经结束了，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校医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大家都没注意到时间，吕思扬告诉我晚上食堂见之后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栾皓还杵在边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你怎么还不走？”我没好气的对他说。
“没关系，化学课，我回去也是睡觉，小王老师讲的我肯本听不进去。”栾皓摆了摆手，转头拿起一包原味乐事薯片打开递到我嘴边上。
“我不吃，你刚才跟吕思扬说什么了？”我直接无视，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想知道吕思扬答应了他什么事。
“怎么，你不爱吃原味？黄瓜的呢？黄瓜的吃不吃？”栾皓又拿起一包黄瓜味的乐事薯片打开递到我嘴边上。
“你别岔开话题，我说的是这个问题吗？你和我的好朋友之间有秘密了！”我一眼都不想看他，什么都不想吃。
栾皓看我像真的生气了，把黄瓜味的放在一边，拿起原味塞了满嘴:“你就这么想知道？”
“废话！”
“我跟吕思扬说的是如果有机会让她帮我拍一张徐新冉的‘果照’。”
“什么？你变态吧。”栾皓的话我是一根头发丝也不信，他一个大男生让吕思扬帮他拍他好兄弟的果照？
“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徐新冉这个人，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他从来都不让我跟他一起去洗澡。”栾皓摆摆手，这个理由虽然是他现编的，但是没有和徐新冉一起洗过澡这个事情确却是真的。
“真的？”我好奇的小脑袋来回甩。
“真的。”
“所以吕思扬刚才才那么窘迫的样子？”
“是啊，不然你以为什么事需要背着你。”栾皓又塞了一把薯片进嘴里。
“这也不用偷偷的吧。”我还是不太相信。
“大姐，这是多么隐私的一件事啊，换成让你去偷拍我，你不害羞？”
“……”栾皓一下把我问住了，“好吧，那我就暂且相信你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栾皓摸了摸我的头，我很不耐烦的躲开了，拿走他手里的薯片开始吃起来。
栾皓看着我鼓鼓的嘴和像拨浪鼓一样转来转去的脑袋，在心里不由得一阵窃喜：小傻瓜。
栾皓在的时候好像时间过得飞快，第三节课还没下课的时候我的药就输完了，走之前校医又塞给我好多感冒药消炎药，叮嘱我一定要按时吃药多喝热水，明天找时间过来继续输液。在床上躺了两个多小时的我，头又开始昏昏胀胀起来，现在的我只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栾皓在后面帮我拿好了所有东西，我一身轻松，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小晚，你先回去吧，我逃课出来的，这会跟你一起回去被班主任看见影响不好。”栾皓叫住我，无奈的笑了笑，我突然意识到他今天逃课的原因就是想来做我的陪护，我愣愣的在原地站住，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就像开学时候遇见他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一样，但这次和上次又不一样：开学时是因为陌生，现在是因为感动又或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可能这是心动吧，但我那时候不知道也不敢想，不敢想像栾皓这样好看的男孩子会喜欢上普通的我。
“好的，那我先回去，你也不要太晚了。”我伸手过去想拿我的药和水杯，却不小心抓到了栾皓的手，在他触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像触电了一样“嗖”的一下缩了回来。
“我帮你拿着好了，你快回去上课吧。”栾皓看着我涨红了的脸，又忍不住开始笑起来，我还是尴尬的在原地不敢动，栾皓笑嘻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子，快回去吧，没关系，我们是兄弟啊。”
是的，我们是好兄弟。兄弟之间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我对栾皓说了再见就一路小跑回了教室，现在我已经来不及想刚才发生的一幕了，脑子里全都是今天上午落下了多少功课。
“报告！”我敲了敲门，小王老师对我点点头，示意我赶紧回到座位就又开始讲课了，班级里的同学大部分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真的是不知道问题出现在了哪里，大家的化学成绩就是那么糟糕，其实王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努力的。我坐好之后抬头，正好和回头看我的李楚对视了，我对着楚姐姐比了一个OK的手势，她立刻心领神会回了我一个YEAH。把手伸到桌箱里，想拿化学书出来，却摸到了一本陌生的笔记本，打开之后发现是今天第一节课和第二节课的所有笔记，非常清楚详尽，我把本子翻到第一页，看见了一个“栾”字，这是栾皓帮我做的笔记，我已经来不及再次感动了，把它藏在了桌子的最里面，拿出化学书开始听课。
几天之后靠我强大的原力和兽医高超的医术我的病全好了，我又活蹦乱跳的奔去食堂打饭的路上。栾皓偷偷翘课跑到校医室看护我的事情除了吕思扬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大家每天还是一样的上学放学，仿佛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也不知道吕思扬他们两个密谋的事情怎么样了。栾皓的笔记本我也没有还给他，我悄悄地在他的笔记里面放了几页我整理好的物理笔记和经典例题，我偷偷的看了他期中考试的成绩单，物理成绩简直惨不忍睹。作为他的好兄弟，我一直想为他做点什么来表达我对他的感谢，没有找到机会的我只好这样，希望能帮上他一点点的忙。我挑了一个班里没什么人的课间，像做贼一样把笔记塞进他的书包里，心里乐开了花，就像小时候买到了最喜欢的玩具一样。
临近期末，班级里又开始呈现出整齐有序的学习氛围，我看着手中越来越多的卷子，不禁和龙龙抱头痛哭，一边埋怨着老师的作业太多，一边又疯狂地做着每一套题，我也不再有很多的时间写日记，每天晚上到宿舍大家都忙着复习这一天的收获，我也不例外，这次期末的成绩决定了下个学期的文理分班，大家都很重视这次的考试，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的继续下去，可没想到“幸福”竟然来得这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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