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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平定年帮(2)


贺奇闻声转头一看,惊讶地说:“是左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来,这个人就是贺奇初出茅庐第一战的对手,镇鬼锤左连山。红思雪已经感到形势不妙,从腰中抖手撤出飞鹰鞭,左手探囊取出短剑。

左连山急叫道:“彭兄弟快走,酒里有毒,这里有埋伏。”

这时,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传来:“左连山叛帮,杀!”

只听得“扑楞楞”一阵大响,十数只诡异莫名的六尖五刃飞镖闪烁着青蓝色的寒光向着彭,红,左三人飞来。左连山身形巨大,难以闪避,背上连中七镖,惨呼一声,笔直地躺倒在地。

“小心,蝴蝶镖!”红思雪长鞭一展,六丈长的鞭身犹如蛟龙搅海,一阵翻滚将迎面而来的蝴蝶镖全部击落在地。

贺奇看到左连山倒地,悲愤地狂吼一声,左右手同时撤出长刀,一片雨幕般的刀光泼拉拉展开,将迎面而来的飞镖不是击得粉碎,就是借式反弹了回去。

“冲!”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又传来。

只听得一连串哗楞楞的声音,小客栈的四壁同时破了四个大洞,七名手握镔铁狼牙棒的巨汉冲入屋内。

“向屋外撤!”贺奇大喝一声,右手一抖,将单刀脱手掷出。这一手掷刀乃是贺奇在连番恶战中悟出的绝招,他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壮士断腕”,出招时单手成爪,反握刀尖,大拇指使力,可以随心所欲让单刀在空中向各个方向旋转飞翔,甚是凌厉。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巨汉不及躲闪,被在空中旋转飞来的单刀划中咽喉,嘶哑着惨嚎一声,仰天倒地。

“你先走!”红思雪脚尖一点地,纵身飞上桌面,飞鹰鞭抖成三丈,连划三个大圈,“八方风雨”这一式鞭招在红思雪手里似乎已经化腐朽为神奇,多出了十几种空灵的变化。

那些手舞镔铁狼牙棒的巨汉在红思雪的软鞭面前似乎愣住了,难以做出任何应变。一个巨汉不及闪避,被撩中了面门,飞鹰鞭上锐利的尖缘在他的面门上打出了一个两寸深大洞,他当场连哼都没有一声就倒地身亡。

趁着这个机会,贺奇右手一拖左连山的右脚,抢步往外冲去。刚一冲出屋外,数十枚发着凄厉啸声的乌黑色蝴蝶镖从四面八方飞射过来。

贺奇左手猛振秋水长刀,展开“雾隐云龙”的守势,长刀泼洒出一片又一片雪亮的光幕,将将把所有飞来的蝴蝶镖震飞了开来。

这时,屋内惨呼声起,又有两个巨汉被红思雪的鞭中剑斩杀。

红思雪借着连杀三人的锐势奋力冲出了客栈,来到贺奇身边。贺奇将左连山护在身后,不停拨打着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

红思雪侧目一看,只见客栈旁边正好有一棵高大葱郁的柳树,立刻高声呼道:“彭兄弟,树!”贺奇也是个伶俐的人,立刻心领神会,右手拖起左连山,暴喝一声,突然发力,将左连山高高抛起,几达六丈,正好挂在了一根特别粗大结实的枝桠之上。

就在这时,屋里剩下的三名巨汉同时冲了出来,纷纷狂吼道:“红思雪,你的死期到了。”

突然,那个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狼牙棒退,刀阵,上!”

宛如潮水一样,手舞狼牙棒的巨汉还有躲在客栈周围发射暗器的黑衣蒙面汉子纷纷向两旁闪开。

在贺奇和红思雪周围突然出现了三十多名手握朴刀的灰衣大汉。这些人都以白布蒙面,手中的朴刀刀刃几达五尺开外,足有大半个人一般长短,刀光如练,反映着此夜的月光和周围无数青衣汉子所打的松油火把,把人的眼睛都已经映花了。他们高矮胖瘦,几乎一模一样,显然是精心挑选出来特意为了组成刀阵的高手。

这三十多个汉子斜举朴刀,遥指贺奇和红思雪的要害,每个人的双脚都牢牢地钉在地上,鞋底深深陷进土里,显示出他们的功力都不可小视。

这时,八名身材魁伟的紫衣劲装大汉缓缓走到刀阵的正中,分别占据了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位置。

这八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样江湖中极为罕见的外门兵刃。东首的紫衣汉手中拿着青铜狼牙棍,西首大汉手中紧握鸳鸯跨虎篮,南首一人平举凤翅镏金镗,北首大汉斜握金背开山槊。西北角的大汉双手各举紫金龙凤环,东北角的壮汉怀抱镔铁雷震铛,西南角的紫袍客倒提独脚紫铜人,而坐镇东南的大汉手中正是已经在江湖中绝迹了三十年的龙虎双铁牌。

贺奇虽然只在江湖中闯荡了一年,但是这一年中,他遇到的江湖好手却数不胜数,令他的眼界大开,多了许多见识。此时一看这些奇形怪状的外门兵刃,立刻对红思雪道:“红帮主,他们的外门兵刃是来对付我的双手刀和你的飞鹰鞭的,千万小心!”

红思雪看起来十分冷静,她扬声道:“大暑堂朱堂主,小暑堂李堂主,事已至此,请你们出来见一见故人之女吧。”

这时,一个宛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远远传来:“红帮主,我们知道如此伏杀于你,既不光明磊落又愧对故人,哪里还有脸面相见。”

红思雪朗声道:“朱堂主和李堂主不但是江湖闻名的铁汉子又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家父以前常常向我提起。如今你们布下如此刀阵相待,必然有你们的苦衷,思雪万万不敢责难二位。只是思雪如今重任在身,无论如何决不能死,只有得罪了。”

那个洪亮的声音再次传来:“红帮主,年帮创帮数百年,诺大个基业乃是无数本帮先烈的鲜血生命浇灌而成,其间历经数朝更替,从无改变,如今你竟然联络有关人等力图解散,不知居心何在。”

红思雪朗声道:“天降英才,乃为一代所用。年帮历代英豪苦心孤诣,奋发图强,发展年帮,乃是拯救天下挣扎于北方胡族压迫之下的中原百姓。如今圣天子出,励精图治,统一了中原,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已经可以自谋生路。年帮的存在,已无必要,反成祸端。年帮基业宏大,解散确实可惜,但是大义所在,我辈年帮子弟实在别无选择。”

远处传来的洪亮声音又再响起:“年帮既然无数王朝都无法解散,大唐天子又凭什么来将之除去。我们年帮子弟既入年帮,性命已经归年帮所有,如果年帮没了,我们宁愿一死。”

红思雪大怒:“你们愿意一死殉帮,思雪万分感动,但是天下千千万万年帮子弟性命却不能随意糟蹋。你们举众叛乱,伙同萧洗啸聚南方意图另建他国,让生灵涂炭,中原四分五裂,只会让我们辛辛苦苦建立的太平盛世毁于一旦。更会让塞外虎视中原的突厥人趁机南下。朱堂主,请你以天下苍生为重。”

“这……”朱堂主的声音黯淡了下来,沉吟良久。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冷笑道:“死到临头,还敢巧言狡辩,杀!”朱堂主和李堂主的声音同时传来:“你干什么?”

就在此时,八个紫衣大汉同时暴喝一声,风翅镏金镗,独脚紫铜人抢先刮着金风卷向贺奇的顶门和小腹,与此同时,鸳鸯跨虎篮,青铜狼牙棒,金背开山槊,龙凤紫金环,镔铁雷震铛,龙虎双铁牌以雷霆万钧之势从六个不同方向向红思雪猛攻过来。接着,那三十多名手舞朴刀的彪形大汉齐声暴喝,雪亮的刀光惊涛骇浪一般从四面八方狂涌而至,宛如数十个冰盘聚在彭,红二人四周,要将二人活活碾碎。

贺奇一看到众人的出手就知道他们主攻的目标是红思雪,向自己攻过来的紫衣大汉只不过是来牵制自己。

他大喝一声:“红帮主,小心!”自己展开传自天外第一人齐笑云的浮光掠影的绝世身法,闪电间挡在了红思雪身前,秋水长刀自左而右,划出一道森寒彻骨的刀光,锋刃所在,皆是指向紫衣大汉的虎口。

红思雪心中感激,知道这八件威猛霸道到了极点的兵器,凭自己的飞鹰鞭绝对无法消受,只有贺奇的刀法勉强可以与之抗衡,但是也吃力之极。

这八个紫衣汉显然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高手,面对贺奇巧招,各自显出了丰富的经验和灵活的应变。手舞开山槊的壮汉大翻身,斜插柳,左手背后,单手舞槊,电射贺奇的胸膛。使紫金环的大汉双环一绞就要来锁贺奇的单刀,变招之快,令人赞叹。

使雷震铛的大汉,将雷震铛一竖立刻封死了贺奇所有的进手招式。使鸳鸯跨虎篮的高手更是惊人,跨虎篮中的锁环一开,竟然因势乘便,想要废掉贺奇一条右臂。

手握青铜狼牙棍的高手雷霆一般暴喝一声,一百八十斤的狼牙棒竟然连晃两下虚招,闪开贺奇的来招,直取贺奇的天灵盖,想要拼一个两败俱伤。

那个使双铁牌的汉子无疑是八人之中的最杰出者,双铁牌十字交叉,锁向贺奇的长刀,铁牌尖顶斜指贺奇的双肩肩井穴,竟然是守中有攻的厉害招式,左腿斜移一步,右腿旋风般扫向贺奇的腰眼,一招两式攻守得宜,沉稳狠辣,一派一流高手的风头气势。

这时,原来攻向贺奇的两名好手立刻配合其他朴刀手的攻势,向红思雪扑来,只在转瞬之间,彭红二人就陷入了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地。

贺奇厉啸一声,拧身撞进使双铁牌的紫衣大汗怀中,长刀闪电般左右一撩,荡开他的双牌。

这一招可以说是贺奇在连场众寡悬殊的大战中悟出的拼命招式,通过向一个敌人的贴身肉搏,让其他的敌人为了此人的安全而有所顾忌。狼牙棒,开山槊擦身而过,紫金环只来得及在贺奇手背上划上一道浅痕,跨虎篮的锁环扑了个空,令手握跨虎篮的高手怔了一下。而使双铁牌大汉的飞腿没有击中贺奇的腰眼,却踢中了贺奇的臀背处,加速了贺奇前冲的势头。这时,贺奇已经撞入了他的怀中,左肘闪电般撞中了他的腹节大穴,这个大汉立刻感到浑身一阵暖洋洋的可怕感觉,完全失去了力气。贺奇左手一发力,竟然赤手把这个两百多斤的大汉举了起来,“呜”地一声朝四外横扫而出。

围攻他的几名紫衣汉投鼠忌器,不敢上前,连连后退。

只有手舞狼牙棍的汉子悍勇无匹地攻了上前,狼牙棍猛扫贺奇的左腰。贺奇不欲拿手中紫衣大汉的性命为自己挡灾,单刀勉力一挡,只听当的一声大响,过百斤的狼牙棍被硬生生磕了出去,但是贺奇也后退一步。

那手舞狼牙棒的汉子狞笑一声,想要接着进攻。手舞雷震铛,紫金环的大汉飞快挡在他面前,厉声喝道:“拓跋兄且慢,你没看见于兄落在此子手中么?”

那拓跋姓大汉仰天大笑,道:“你们汉人真是罗嗦,如此心慈手软,如何做大事。”

这时,被贺奇抓在手里的于姓汉子大吼道:“拓跋君,你这个混账东西,你那一棍要不是被彭无望挡住了,岂不是连我一起打成肉泥,你好狠!”

贺奇哪里有兴趣听他们在争吵什么,趁着众人不备,丹田一运气,将于姓汉子高高抛起,向使雷震铛和紫金环的大汉扔去。右手刀交到左手,厉电横空一般向叫拓跋君的大汉猛攻过去。

此时,红思雪被手舞独脚铜人和镏金镗的大汉以及数十个朴刀手团团围住,已经陷入了苦战。血红色的飞鹰鞭骄矢如虹,上下翻飞,和满天的刀影搅在一起,打得难分难解。而独脚铜人和镏金镗的金色影象,此起彼伏,对红思雪造成极大的威胁。所有人都在吐气开声,高呼鏖战,情形凶险异常。

而这时,贺奇已经和拓跋君战在一处,在众人眼中,闪电白虹一般的雪亮刀光织成了一片光与影的巨网,而身在光网正中的拓跋君宛如在渔网中绝望挣扎的鱼儿,性命已在顷刻。于姓汉子被其他几个紫衣大汉一起出手接住,五个人滚成一团,但是还好都没有受伤。

当他们站起身来,并没有立刻再次冲向贺奇,而是站在一边,以不屑的目光看那拓跋君独自迎战贺奇。于姓汉子并没有站起来,他被贺奇以独门手法闭住了穴道,没有三个时辰休想动弹。

这在贺奇来说可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抓紧时机,加速催动横江刀法,数十招凌厉杀招并成一招,雷霆霹雳般轰向拓跋君。在拓跋君眼中,贺奇宛若有形无质的幽灵一般融化在满天森寒的刀影之中。

猛然间,贺奇一声长啸,忽然收起单刀,一把将木立在地上的拓跋君高高举起,向那数十个大汉组成的刀阵中扔去。这时,旁观的众人才看清,拓跋君身上有十数处地方鲜血长流,已经被贺奇杀死于刀下。

当拓跋君的身子落入刀阵的时候,红思雪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时候,眼看难逃乱刀分尸的死局。

这数十名大汉有一半都是年帮夏坛的舵主身份,功夫极硬,底子极厚,加上这套厉害之极的刀阵,足以困死当今世上任何顶尖高手。

然而拓跋君的死尸却将这个局面完全改观了。

贺奇的这一招掷人可说非常考究功夫。他的投掷点正捡在这个刀阵的攻势最盛的一点,那里的杀气和刀影最是浓厚。而无论如何,拓跋君都是年帮礼聘的高手,错伤了他后果难料。所以,见到拓跋君的尸体飞来,刀阵中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收住攻势,朴刀交织在一起,凌空将拓跋君的尸体托住。

就在这关键性的一刻,贺奇就地一滚,趁势钻进了刀阵,趁着不少人都平举朴刀托着拓跋君尸体的短暂刹那,贴着地面,单刀盘旋,连出三十六刀,这三十六刀本来脱胎自雾隐云龙刀法,三十六刀绕身而生,可以阻挡任何方向的进攻。

这时,贺奇将刀招由内而外反转过来,立刻使雾隐云龙刀法成为攻势刀法,凌厉的刀光贴着地面,飞射向众位大汉的膝盖。贺奇半步不停,用臀,肘,腰,胯使劲,身子在地上滴溜溜打转,长刀无微不至地关照了刀阵中的每一个高手。

由于他出刀的姿势太过古怪,而且选的时机又是得宜,不少刀阵中的高手措手不及,纷纷中招,东倒西歪地横卧了一地,每个人都是双腿中刀,脚筋受损,无法站立。

直到手舞独脚铜人的大汉大喝一声,用独脚铜人全力砸向贺奇的顶门,令他不得不闪身跃起,接着使凤翅镏金镗的汉子又用镏金镗分走了贺奇的攻势,才勉强阻止住贺奇势如破竹的连续得手。

贺奇趁势后退,来到红思雪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腰带,用力一抛,硬生生将红思雪抛过众人头顶,落在酒店旁的巨大柳树之上,正好在左连山的旁边。这时,失去了凭借的拓跋君尸体才颓然落地,发出“砰”地一声。

好一会儿,在场的众人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只是怔怔地看着挺刀而立的贺奇。在这电光火石般瞬间,贺奇凭着绝世刀法和远超跻辈的聪颖应变,擒于姓汉子,杀拓跋君,力破流水刀阵,救出红思雪,更刀伤二十余名一流高手,端的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场上的所有主动,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良久,李堂主和朱堂主的声音才远远传来:“好功夫!”言下充满激赏之意。

红思雪站在巨柳树上,看着身在敌人阵中的贺奇,心中涌起了深深的崇敬和感激。在自己自份必死的刹那,她完全没有对获救保存任何希望,因为实力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而贺奇宛如神迹般出现在眼前,在完全没有可能的情况下为自己挡住了所有攻势,并且重重地挫折了敌手,使眼前出现一片光明。他那沉毅勇武的英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红思雪的心中。

她不能自禁地看了看横亘在眼前的八百里洞庭。夕阳下的洞庭湖风平浪静,映射着黄昏的余韵,泛着粼粼的波光。

晚归的渔船在渔歌的应和下,悠闲自得地驶向岸边,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地,正在进行着如何激烈凶险的恶战。

天际间,归船的渔鹰的翅膀在虚空中划出优美绝伦的曲线。

曾几何时,她已经完全放弃了享受洞庭美景的心愿,因为年帮的重担压得她根本无法呼吸。她静静地承受着,忍受着非人的压力,希望死亡可以为她带来难得的安息和与父亲的重聚。

她曾经以为死亡就像一池温水,只会让她感到愉悦,感到轻松。但是,就在刚才,数十柄森寒彻骨的朴刀将她团团围住,就要将她乱刃分尸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死亡的来临是如此的狞恶,而生命竟然如此美丽。

贺奇的声音悠悠地传来:“红帮主,红帮主!”

红思雪这才从恍惚中会过神来,颤声道:“彭兄。”

贺奇大喝道:“红帮主,你先带我的左大哥走,在下挡他们一刻,随后就来。”

红思雪断然道:“彭兄,你我同生共死,我绝不先走。”

贺奇傲然一笑:“红帮主请放心,这帮乌合之众哪里放在我的眼里,你先带我左大哥走,他的伤不能再拖了。”

红思雪看着贺奇挺立如山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对他充满了信心。如此英雄,岂会死于肖小手中。

“彭兄小心,左大哥由我带走,红思雪在此立誓,誓要救回左大哥性命。”言罢,红思雪抓起左连山的腰带,一纵身,飞落树下,几个纵跃,就不见了踪影。

“还不追!”一个紫衣大汉忙说。立刻,数十名朴刀手就要展动身形。

贺奇突然大喝一声:“你敢!”这一声大喝,声如铜钟大吕,响亮异常,那个手舞鸳鸯跨虎篮的大汉措手不及,被他当头一喝,只感到天旋地转,口鼻发热,惨叫一声,昏死在地。这就是贺奇赖以屡破强敌的狮子吼。

这漂亮之极的一手立刻震慑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越雷池一步。

贺奇伸了个拦腰,淡淡的道:“好了,现在红帮主不在,我杀年帮弟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

说着,一柄接着一柄的鸳鸯刀从他怀中飞出,闪电般飞舞,飞出尖利的刀鸣。

他微微仰起头,道:“上来领死!”

话刚一说完,其中一道刀光直奔远处的树影,只听叮的一声爆响,接着便是一声闷哼。黑色的人影从树丛中激射而出,当空洒出一丝鲜血。

“哼,好刀法!”此人当空一个盘旋,继而飞射追出,手中寒光迫人的利剑疾刺向贺奇的左心。

此人悍勇无比,被贺奇伤到之后不思逃走,居然还要反击。

此人正是负责为夏坛训练流水刀阵的青凤堂长老一线惊魂宁射月。剑法之快,当世少有人及,曾经一剑刺杀天山派顾天涯座下七大弟子中的五人。

这五人的剑法得自顾天涯真传,江湖上声名显赫,武功绝顶。然而在一线追魂的剑下,根本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可见宁射月的出手是多么可怕。

青凤堂四大元老,踏月追魂差博,一线追魂宁射月乃是至交,人称青凤双煞,一同闯荡江湖十余年,情谊深厚。差博死在贺奇离手刀下,宁射月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杀!”

毒蛇一般的剑光在空中勾勒出一条条多人性命的夺命阴影。空中飞舞的刀光一时间竟不能追上他的步伐。

贺奇也不由为此人的身法惊叹。

在先天境界之中,宁射月此人是不可多得高手。只是,面对贺奇他仍旧落在下风,不管他的剑光何等毒辣,都难近贺奇身前三尺。

九道离手刀交织成一片死亡光幕,任凭宁射月如何挣扎,都像是落入了蜘蛛网的昆虫,皆属徒劳。

宁射月也感觉到有些不妙,他厉声喝道:“还不动手,你以为彭无望会放过你们!”

他这一嗓子喊下去,年帮的人不仅没有如他所想的一拥而上,反而后退了几步。贺奇不由得大笑道:“怎么,你一人不敌,便准备一拥而上吗?”

“死!”

宁射月正好被一刀劈得脚步停顿了刹那,即便是只有短短的一个刹那,贺奇骤然拔刀上前,一记凌厉无比的拔刀横斩掠过了宁射月的脖颈。

刀光过,鲜血飞溅。

宁射月的脚步顿时变得沉重,他立在原地不动,捂住脖子,但鲜血仍旧不停的喷射而出,他咯咯的叫道:“你犯规,你怎么可以自己动刀的。”

此人被离手刀砍得七晕八素,竟然以为贺奇只会用离手刀,一时失误,当真是败的极不甘心。

贺奇缓缓的将长刀归鞘,根本不理他,向周围的年帮弟子道:“还会谁?”

这三个字,贺奇喊得可没有小钢炮在电影中那样嚣张跋扈气势十足,但配合他干掉青凤堂四大杀手的威势,还是颇有气场的。

此时朱明这个年帮坛主忽然发怒,大叫道:“我早觉得宗坛主与青凤堂合作大为不妥,如今果然应验不爽,每天都说什么为了年帮大义,我去他妈的。”

李存厚在旁边用力叹了口气,沉声道:“年帮存亡在际,我等心中大乱,竟然进退失据,作出这样的大错事,死后到了黄泉,也没脸见历任帮主。”

朱明大吼道:“为了年帮收支这种小事,竟然把全帮几十万人聚到巴陵郡帮助大奸鬼萧冼对抗大唐军,老子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了。我不干了,不干了!宗坛主要怪我叛帮就怪吧。老子不干了!”

宁射月看得目瞪口呆,过了片刻,骤然冷笑道:“你们这些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将我们青凤堂请来为你们暗杀年帮帮主,都是一群婊/子,还要满嘴仁义道德的立牌坊,我呸!”

李存厚鄙视地看了宁射月一眼,道:“青凤堂宁长老你听着,你我的合作到此为止,下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宁射月哈哈大笑两声,伤口怦然崩裂,鲜血飞溅长空,倒地身亡。

此人一死,朱明、李存厚等人立刻向后退去,同时大叫道:“彭大侠,我们受人迷惑,如今后悔无比,还请大侠饶我们一命。”

贺奇哭笑不得,叹道:“原来,这就是年帮好汉。”

他摇头不止,但随即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百年帮派,自然是泥沙俱下,这些人脸自家帮主都能暗杀,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这等小人,杀了突然脏了自己的刀,恶心自己。

他意兴阑珊的骂道:“都滚吧,离开江陵,若是接下来再看到你们,定斩不饶。”

这些人原本紧张无比,此刻听到贺奇言语,顿时一哄而散。

灭了青凤堂的人,吓退了年帮的墙头草,贺奇沿着湖边漫步。

他需要一条船。

使得,他没有跟着红思雪前望年帮赴约,而是要先去救出她老爹。

单刀赴会,这才符合红思雪一帮之主的气概嘛。

而他必须救出上一任帮主红天侠,这个愚蠢的男人被自己的属下干趴下,如今正被关在龙家堡。

只要救出了红天侠,解散了年帮,此行便算是彻底圆满。

洞庭湖打鱼的不在少数,贺奇走不多远,便看到了一条渔船倒扣在岸边。渔网被挂在门口晾晒,一个发色灰白的老汉坐在渔船旁边抽着水烟。

贺奇拱手道:“老丈,不知怎么称呼?”

“我们这是赵家村,我叫赵满仓,后生有什么事吗?”老汉的表情有些畏惧,显然是畏惧贺奇的长刀。

贺奇语气十分温和,“老丈可否用渔船载我到湖对面的龙家堡去?”

老汉回过头,有些迟疑,“后生你没有听过鳝妖的传说吗?怎么敢到洞庭湖里坐船呢?”

贺奇十分诧异,随即便想到了原本的剧情中,彭无望被宁射月一剑穿胸,随即跳入了洞庭湖。

在湖水中,彭无望用,嘿用牙齿活生生咬死了鳝妖,还得到了一颗可以增加数十年功力的千年血腥珠。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彭无望在湖水中顿悟,领悟了进退攻守之道。

武林争雄,大部分的武者都是凭借辛苦的修炼,锤炼招式,凭借招式对拼来决出胜负。这种人或许可以成为高手,但却没有办法成为宗师。

什么是宗师,那就是可以在激烈无比的战斗中,从一个更高的高度去看待问题。

如同从高山俯视平原,一览无遗。

如此一来,对手招式中的破绽便可从容发现,自然变可批亢捣虚,一击中敌。

独孤九剑是如此。

顾天涯的倾城剑法是如此。

东岛谷神通的天子望气术也是如此。

而彭无望洞庭湖顿悟,同样领悟了这条直通武道宗师的道路。

贺奇想了片刻,便笑道:“老丈,我听青州的师傅说过这鳝妖的事情,如今正好为师傅出一口气。”

“还请老丈载我一程。”

赵满仓咕噜噜的抽了一口,再放下水烟,叹道:“哎,每年都有人说要除掉鳝妖,可这鳝妖藏在水里,有谁能除掉它呢?”

一边说,赵满仓一边将渔船翻个个来,推入了湖水中。他从低矮的房子里取出木浆,跳上渔船,叫道:“如果后生你不嫌弃我这渔船上腥味很重的话,这就上船吧。”

贺奇飘然上船。

正如赵满仓说的,这渔船常年打鱼,上面到处都是鱼儿的鳞片,腥味很重。眼前烟波浩渺近乎无穷无尽。

八百里洞庭湖一眼看不到边际。但从湖边看去,这跟大海没有什么区别。

正是这般好水,才会有洞庭龙王的传说,从古代的柳毅和龙女到后来的各种故事,无不说明什么叫做山高水深,自有灵异。

一路湖水平静,宛若镜面一般,前方渐渐可以看到岸边,树木葱郁,一片绿色。贺奇有些失望,居然没有碰到鳝妖。

事实上,鳝妖本来就难得一见。若非如此,洞庭湖上的打鱼人,那个还敢下船入湖呢?

贺奇第一次听说鳝妖,还是在青州饭庄里。那时候,他在青州学厨艺,授业师傅刘大海曾经讲过的在洞庭湖的悲惨往事。

那时候刘大海随着父母在洞庭湖游览,突然之间,湖水浮动,一条巨大的半黑半黄的水妖猛地冲出水面,一头将船撞出一个大洞。同行的所有人都坠入水中。接着,刘大海听到人们恐惧的尖叫。

他仍然记得刘大海师傅给他讲述这段可怕经历时那种惊恐万状的表情。

“你永远忘不了那种响动,就算你被吓死了,到了地府,你一定还记得。我听到牙齿撕咬血肉的声音,那声响够把你大前天吃的饭菜都捣鼓出来,哪怕你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刘大海眼睛看着苍天,泪汪汪地说:“我爹娘就是这么死在鳝妖的手下。我听人说,鳝妖最讨厌挡在它面前的东西,无论什么它都会撞一个洞出来。如果水里有什么东西挡了它的去路,不管它饿不饿,都会一口咬下去,把挡路的鱼啦,人啦,水兽啦什么的咬掉一大块肉下来。我的爹娘被捞上来的时候,腰上都有一个血洞,他们是活生生疼死的。”

说到这里,刘大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出来,那个样子让人看了都会感到由心窝里发疼。

贺奇还记得曾经的彭无望高声大叫说要为刘大海复仇。

他悠悠一叹,暗道可惜,就在此时,从船上纵目四望,忽见一条白浪从远方出现,朝着渔船激射而来。

那浪花向两侧翻滚,白浪长达五六米,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那赵满仓同样看到而来那水花,惊恐无比的大叫道:“鳝妖,鳝妖来了。”

骤然,一条巨大的怪鱼,或者说怪兽跳出了水面。

这个水中怪兽的长相。它有一张长长的尖嘴,嘴里满是细密锋锐的牙齿,嘴的两旁长着长长的宛如翅膀的鱼鳍。它的身子半黑半黄,乌金色的鳞片覆盖了整个身体,只有腹部是较为明亮的淡黄色。它的背上长着狰狞可怖,宛如马鬃一般的鱼鳍,随着水波诡异地颤动摇摆着。

“鳝妖!”

这家伙当真成了妖孽一般,这一跃居然高达丈许,继而重重的砸在了水面上。白浪如线,朝着渔船奔来。

贺奇冷笑道:“好家伙。这是准备拿我们当盘菜啊。”

赵满仓神色仓皇,连木浆也不划了,只是闭目待死。多年来,鳝妖的恐怖如一块巨石般压在洞庭渔民的心头,使得他们连反抗的意志都失去了。

贺奇轻喝一声,五指连弹,太玄剑气轰然射出。

白浪之中,骤然冒出一丝血色,只是六米长的鳝妖生命力顽强无比,贺奇隔着水面射出的剑气无法一击毙命。

鳝妖疾冲到渔船之下,眼看着就要在这渔船上撞出一个大窟窿。

贺奇冷笑一声,先天真气勃发而出,带动整条渔船,还扫带着赵满仓冲天而起,掠起丈许之高,避过了鳝妖的脑袋冲击。

随即,贺奇甩手射出鸳鸯刀,刀光宛若惊天长虹,破体而入,将鳝妖整个洞穿。

鳝妖的生命力的确顽强无比,即便是如此重伤,依旧不会立刻毙命。它翻江倒海一般折腾着。

渔船重重的落在了湖面上,惊醒了赵满仓。

他看到湖面上鲜血如泉水般涌动,顿时激动起来,“恩公,恩公,你杀了鳝妖,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赵满仓顾不得这还是在小船之上,跪下来磕头,额头砸着木板,咚咚作响。

不久,鳝妖的尸体漂浮在了湖面上。

贺奇伸手一招,先天真气匹练般卷起鳝妖,贺奇刀光斩出,将其脖颈切开,若是没有意外,那千年血腥珠就在这里。

果然,一颗通体晶莹如玉,温热如春,颜色白中透黄,光华照人的珠子落了下来,被贺奇一把抄住。

干掉了鳝妖,赵满仓干劲十足,很快便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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