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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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天很热，白天店里的人很多，但是人再多断梦茶楼也挣不了几个钱。张瑜成开这家茶楼的时候把门对着河就没打算能赚多少钱，只是想坐在旁边听听那些茶客闲谈时聊的故事。茶楼里只有很少的几种茶叶，都是市场上随处可见的，唯一的食物也就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阳春面。
张瑜成总说：以前的日子过的太累了，他就想在这个地方开这样一家不赚钱的小店听听众人的故事。让自己下半生的清闲来弥补以前的苦痛，死后也要葬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店里面。店里常来的都是些整日忙碌的小人物，他们也喝不惯那些高雅的好茶，所以店里面茉莉花和大麦茶是卖的最好的，遇上几个没多少钱但是饥肠辘辘的那就做一碗阳春面给他吃。
断梦茶楼是有伙计的，但是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长的很像，但是平日里只端茶送水从不和客人多说半句，甚至和张瑜成的话也不算多。在众人的眼里，他们两人的身世跟张瑜成一样是个迷。
可是来这里的客人大多都是打发时间的，没有多少人回去管这家店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人，茶喝着爽不爽口能不能遇到一个能谈心的朋友才是最重要的。张瑜成平时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坐在大厅里面听听那些人的闲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的听力十分敏锐而且专注度很高。基本上他坐在大厅，整个两层楼的人只要不是耳语他都能听见交谈的内容。
虽然喜欢听故事，但是张瑜成却不喜欢和人交谈，就算有人要跟他聊些什么他也都是只言片语就大发过去了。如果不算他的容貌，其实张瑜成在这个店里才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人。所以他每次端着一张小板凳在人群中坐下也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甚至有时一些客人还会不小心踢到他。
像往常一样，张瑜成搬着他那张小靠背凳找了个有空间放凳子的地方坐下。之前在柜台上好像听见楼上靠窗的一桌客人聊的事情挺有意思的，于是他打算好好听完这段故事。他坐在凳子上仔细地听着这两个人的交谈的内容。
那两个人也都是普通百姓，整天无所事事地有空就到断梦茶楼来点上一壶茉莉花交谈一下午。张瑜成对他们的印象很深刻，他们也算是这个茶楼里面的常客了。每次来都会引起张瑜成的关注，因为他们每次带来的都是不一样的故事，好像这个镇子里面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们都知道一样，张瑜成只需要足不出户就能知道这个镇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次太他们聊天的时候故意把声音压的很低，好像在说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又好像是一些不应该放在桌面上聊的事情，他们聊天的内容张瑜成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故事的内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是听他们的描述对他来说也是个乐趣。
这个镇子上，有个卖豆腐的姑娘，她的名字叫孙乔。可怜她父亲死的早，让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就要独自一人从早忙到晚做豆腐卖豆腐。整个镇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长相颇优的黄花闺女，就连整天从头忙到尾的张瑜成也曾经因为别人讲述她的故事出去见过她一眼。在张瑜成的眼里，她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却是清秀少女。
以前人们总是谈论孙巧的父亲死后她多么多么的困难，还有镇子上几个有钱的人家想娶她然后用尽各种损阴德的方法，再不然就是几个爱慕她的小伙子又无数次地跑到她家去提亲无果。总之，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默默地从早赶到晚，几年来张瑜成也没有听说孙巧也嫁到哪户人家的消息，也总有人向张瑜成提出让他去把孙巧娶过门的意见。
可是，就是这么些年，孙巧一直都没有许过人家，在张瑜成的印象里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可是，他早已许下此生不娶的诺言，而且这家店里也根本容不下一个女主人。虽说这样，张瑜成也总会让伙计到她那买很多豆腐来帮助这个姑娘。
可是，今天这两个人带来的是孙巧去世的噩耗。听说，前段时间镇子上的第一大商户也就是一个开酒楼的黄老板仗着自己又几个钱就想把孙巧强娶进门做第十八个小妾。之前张瑜成听说过这件事情，那个黄老板甚至都放火烧过孙巧的豆腐作坊。后来还是张瑜成匿名送了一笔银子给她才修好的，可是这孙巧去世怎么又跟这个黄老板有关系了。
张瑜成正了正身子，闭上了眼睛专心继续听那两个人讲下去。
黄老板一共向孙巧提亲八次，但是八次都被孙巧给拒绝了。之前有过用银子诱惑，用大宅子诱惑，后来几次三番孙巧都不同意黄老板就开始干些见不得人事情。先是叫人砸了孙巧的豆腐摊子让她没法卖豆腐也没法过活，然后就是往孙巧家的井里下药让卖豆腐的人吃了都生病，最令人恼火的就是一把火烧了孙巧的作坊差点连人都一块死在里面。
可是就算这样，孙巧也一样不愿意嫁给黄老板。于是，黄老板心里便有了不轨的想法。听说，他叫人在大晚上地把孙巧绑架到了黄府强奸了她。可是，本来以为这样生米煮成熟饭孙巧就能顺利嫁到黄家，这在怎么说以后也都不用再一个人起早摸黑地卖豆腐，总算是过上快活日子了。可是就在孙巧都答应了情况下，黄老板却翻脸不认人把孙巧赶出了黄府。
这下子孙巧可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家里和人都让这个黄老板给糟蹋了可是却落到了这样的一个下场。被黄府赶出来以后孙巧还继续每天起早天黑地买豆腐，日子总还是要过的。可是突然有一天，她的邻居发现孙巧没有出门卖豆腐，觉得她会不会寻了短见，就叫人把孙巧家的门踹开以后进屋就看见已经上吊的孙巧。
穿着一身红衣服的她用一根拇指粗的麻绳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她的邻居直接当场吓晕在地。因为她的死相十分地恐怖，舌头吐在外面，七窍都有血液溢出，一双眼睛怒睁着仿佛要找什么人寻仇一样。
等众人把孙巧的尸体搬下来之后，被衙门请来的弄婆还给她验了身子。不仅不是处子，而且还已经怀有身孕。平日里孙巧为人不错，对待相亲邻里都很好。他们为了替孙巧打抱不平组织了很多人去黄府门口扔东西砸门，说是要讨个说法，黄府知道以后整日锁门甚至还叫了家丁持刀镇压示威。
故事刚讲完，气喘吁吁的陈三跑了进来，看见一桌上没有人却放了个茶壶一饮而尽。张瑜成听见声响就知道是他来了，赶忙跑到了他的身边。陈三看见他这个举动立马放下了茶壶：
“老板，这桌上是别人喝剩下的茶，你不会还要收我钱吧？”
张瑜成一脸严肃：
“这倒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关于那个买豆腐的姑娘的事情。”
陈三微微一笑：
“奥~原来我们这个不近女色的老板是想打听孙巧的事情啊。我也刚从黄府那回来，你也知道我没有娶老婆，其实我也一直挺喜欢孙巧的。我听说啊孙巧死的时候特别凄惨，一看就是冤死的。我作为爱慕孙巧的人之一，当然要为她打抱不平。你说说这个黄家，欺辱了孙巧不说还把她赶了出来，你说这黄老板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吧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今天叫了二十几个家丁持刀把我们给赶跑了，做了亏心事还不敢面对，真是白长那二两肉了。老板你说，是不是做生意的像他这样一肚子坏水啊。”
张瑜成看了他一眼，陈三立马赔不是：
“我可没有说老板您的意思啊，那些做生意的都是坏人，老板您例外，你可是个大好人啊。”
接着，张瑜成就转身里面了大厅，走进了柜台的后面里面让两个小二看着店。他闭上眼睛想起了孙巧的样子，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她的容貌却深深地刻在了张瑜成的心里。以前的职业让他不得不起了疑心，这里面还有很多疑点让张瑜成觉得很奇怪，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看来还得等天黑了。
最近是大热天，太阳下去的很慢，客人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开始离开。为了让晚上夜不归宿的人不会打扰断梦茶楼的清静，张瑜成总会在路口摆上一个香炉上面插上三炷香。古人时分迷信，看见这些东西都会绕着走，这样一来，活人就不会再到店里来。
这也是为什么晚上没有人来断梦茶楼的原因，他们看见张瑜成每到这个点都会在桥头摆一个香炉。他们怀疑张瑜成白天做活人的生意，晚上做死人的生意！
张瑜成心里很清楚，今天晚上会有一个人来到店里，这个人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他。张瑜成就是个爱听故事的人，他很期待今天晚上的故事会很精彩。每到张瑜成在夜里摆完香炉，两个伙计就会蒙山自己的眼睛坐在门内两侧，各拿一个平日里别在腰间的玉佩站在那一晚上，等待一些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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