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黑色轿车
我看着高丽咕噜噜的喝完我的汤，然后转身向老板说再来一碗。我敲了敲桌子，把她叫了回来。
“你有钱吗，你就坐下了？还有谁让你喝我的汤的？”我皱眉说道，顺便向四周看了一眼，我们的出现的确太惹人注目了，毕竟两个姑娘深更半夜，身上带血的出现在大街上，也的确让人想歪。更何况我和高丽还穿的白色的衣服，头上盯着纱布，明显的一脸不善。
“你刚才不是向我举了举碗吗？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高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可比李珊珊强多了。
我叹气，看着她一个一个字的说道：“我刚才是在炫耀。”
高丽撇嘴，然后扭过头去，“我明天还你五百，你给我付了面钱。”
我突然想笑，我曾经一天都拿不出五十，在她们眼里就是随时翻倍的价码，人和人的差距真的很大。我们家曾经几个月都花不够五百的钱，如今在一夜之间，从高丽的嘴里像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高丽，钱在你们眼里到底是什么？”我突然开口问道。
高丽一下子有点懵，然后看着我，原本疑惑的表情也转为不屑。“花就好了，没必要那么看重啊，我可不至于为了钱出卖自己的……”高丽突然收回最后的两个字，显然是不想在这里说。
我呵呵一笑，正要说话的时候，老板端了两份面上来，我们也终止了谈话，埋头开始吃饭，不到十分钟，我们连汤带水的吃了个干净，然后我付钱，出了门。
高丽背着书包站在我旁边，我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半，算了一下时间，公交车好像没有了，看来只能走回去，打车实在是太贵了。
我背着书包开始往回走，高丽又叫住了我。“童倩，你计划让我走回去吗？再借我点钱，反正明天一起给。”
我原本有点烦躁的心情瞬间暴涨，转身不客气的说道：“走回去怎么了，你有钱打车回啊。你知道光你的打车钱够农村家庭吃两天的菜钱了吗？在你眼里，钱是用来花的，可逆知道挣钱有多不容易吗？没听说过，一分钱还难倒英雄汉吗？”
高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我，然后抱着手臂，靠在路旁的栏杆上对我说：“这就是你卖身的原因，和那些快和你爸一样大的老男人滚床单的原因？
缺钱，缺钱你不能自己打工吗？不能找个工作吗？你敢说，你攀上那些有钱人，不是为了自己更好的生活，穿的好一点，吃的好一点吗？”
我站在原地哈哈大笑，看着高丽一脸天真的样子，突然觉得人生真是一种讽刺，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了比我们高很多的地方，而我们则需要在这肮脏的地底下沉沦很久，然后被折磨的遍体鳞伤，还要被他们嘲笑的如同蝼蚁。
高丽疑惑看着我，估计在想为什么我像一个疯子一样在大街上笑，“童倩，你疯了吧，你不要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停下，然后看着对面的站着的高丽，开口问道：“你有烟吗？”
高丽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发愣了片刻，然后从书包内层拿出一盒烟，顺便拿出了打火机，然后自己抽出一根，点燃，把剩下的扔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然后学着样子，点燃，单手夹着，吸了一口，烟草带着呛人的味道直接冲入了鼻腔，我气管也被呛了一下，然后扭头一阵咳嗽。
高丽扶着栏杆笑的前俯后仰，“童倩，你居然不会抽烟，你，你居然还被呛着了。”
我看着她笑，然后才拿出包里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又一次试着去吸，不知道被呛了几次以后，我才慢慢的的体会到了烟草中惑人心神的感觉，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高丽已经坐在了台阶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了。
“童倩，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啊？”高丽吐了一个眼圈，看着夜空，开口问道。
“为了钱。”我也没有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不想隐瞒了，如今的自己就像一个水龙头，急需要往外流出体内多余的水，可是没有人给我开关。高丽的问话，让我想接下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她，也许是环境因素，也许是因为夜晚的人格外脆弱，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真是直白的答案。”
“那你呢，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李珊珊的。”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外吐出一个烟圈，然后没有成形，高丽笑着说我笨到了家，然后自己吐了一个，圆圆的，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我其实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高丽扭头问我。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和曾经一样的眼神，那是爱情，就像我不想让刘子恒知道我的经历。而高丽不想让李珊珊知道她的爱意。
“猜测，不过现在确定了。”我模棱两可的回答，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在夜色学习的时候，指导老师曾经给我们讲过同性恋，我也在夜色见过几个男模特，生的比女人还好看，精致的妆容下，的的确确是男儿身。所以当我再一次看到高丽时，我猜测她对李珊珊抱着不一样的心思。
高丽显然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不过也没有说什么，反而向我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知道她也累，因为藏着秘密的感觉真的很累。
“我和姗姗初中就遇到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她，当别的女孩谈论哪个男生帅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直到一天夜里，我梦见我和她上床了，我才知道我对她已经执念如此之深。
所以高中能在一起上学，我真的很开心，我甚至想过能陪她上大学，然后陪她一辈子。我一直知道她对我没有任何友情之外的想法，可是我还是想一直看着她，看着她幸福，虽然有时候我很嫉妒，嫉妒刘子恒能占有她，我甚至想过有一天刘子恒不在了多好，那样姗姗就是我一个人的了，真是可笑。”高丽摇头苦笑，然后深深吸了一口烟。
我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有点同情她，因为她的爱情永远见不得光，而我的爱情也迷失在了黑夜中。
“童倩，你很却钱吗？”高丽单手撑着上面的台阶，看着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无力的感觉，你也不明白有时候，钱真的会把人逼死。如果我不选择这条路，我只能选择面对死亡的感觉。”
高丽看着我摇摇头，然后说她的确不懂。我们坐在台阶上做了很久，直到吸完了所有的烟，我才站起身来，看了看表，十点。我无奈叹气，拉开包，抽出五十块钱，递给了高丽。
高丽抬头看了我一眼，伸手接过。
“回去吧，记得明天还钱。”我背上书包，向后挥了挥手。
我站在路口，伸手打车，没办法，实在太晚了，我付给司机钱，然后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泡在浴缸里的时候，才感到了累，身上还有高丽掐的痕迹。突然笑了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高丽会如何的骂我。
连我也没想到，我居然会和高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聊天，也许都是寂寞了。我如此告诉自己，以后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吗？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床，收拾好自己，拿出黑色的棒球帽扣在了头上，看了看镜子，看不出什么异样，除了脸上有点淤青，其他的还好。我拿出粉底，遮住了脸上的伤，然后背着书包出了门。
进了教室门，坐下，拿出课本看着里面夹着的纸条，瞬间笑了。高丽密密麻麻的写了四五行，无非传达着一个意思，请我吃饭，还我钱。
我笑着收起课本，然后整个上午都过得很开心，毕竟能少一个对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下午放学，我收拾好书包，除了校门，看见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张扬的脸，高丽骑着自行车单脚靠在围墙底下，我看着她向我招手，我缓缓走了过去，拉了拉帽子，对着她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居然还要请我吃饭。真是稀罕事。”我挑眉笑道，满意看到高丽黑了脸。
“童倩，你的嘴是装了刀子吗？说话怎么不知道留点情面，吃不吃，不吃我走了。”高丽扭头，撇了撇嘴。
我笑着走过去，坐上她的后座，直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顺便说道：“你要被我勾走了魂儿，我嘴装了刀子，心也装了刀子啊。”
高丽骑着车突然一顿，然后重新开始，我几乎笑了一路。有时候人生际遇真的很奇妙，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同样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改变一个人对你的看法。
我们穿过后街道，我侧坐着因此也错过了背后的那辆黑色的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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