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悲痛
() 李白急急忙忙走出山海苑，顾不得暴露身份，倏然祭起羲和仙剑，向青云山方向狂飙着飞去。
只是，才飞了十多里，青云山方向，突然传来一股直冲天际的煞气，邪恶、凶戾、暴虐、阴狠之极，大有屠戮众生的气势。
李白顿时大惊失色，心中狂吼道：“不好，师父道行未突破太清，强行御使诛仙古剑和诛仙大阵，只怕会遭到戾气灌体而沉沦魔道！”
情急之下，他竟然忘记了鲲鹏双翼和太极金桥，反而驾御羲和仙剑，向着戾气爆发的方向飞去。
青云后山，祖师祠堂，天成子一身衣裳破烂不堪，头发披散、遮住颜面，看不清楚面目，状若疯颠，口中胡言乱语着，似乎在诅咒什麼，但又听不仔细，完全没了往日的尊严神态。
万剑一和道玄两人，悲痛之极、泪流满面，紧紧抱住天成子的腿，不断哀声道：“师父醒醒吧，师父醒来吧！”
可是天成子浑身散发着暴虐狠戾的气息，对两个得意弟子的恳求充耳不闻。
到了最后，他血红的双目中更是凶光闪现，死死盯着道玄和万剑一，狂吼着挥起双掌打了下去，完全就是下死手。
眼看二人就要丧命天成子掌下，忽然间道玄抱着天成子的腿一转，整个人如闪电一般迅速转到了天成子的背後，快速扣住天成子的双臂，全身清光大作将起牢牢制住。
万剑一似乎没料到师兄会如此，怔了一下，双目之中满是悲痛之色。
奈何天成子虽然入魔，但道行修为仍在，即便在双手被扣的情况下，仍然飞起一脚将万剑一踢飞了数丈远，鲜血顺着万剑一的嘴角不断滑落。
道玄突然大声喊道：“万师弟，你还不动手？”
万剑一听后，全身剧烈颤抖着，整个人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师父和师兄。
天成子道行超出道玄不少，奋力反挫、不断挣扎着，道玄虽然双手仍然扣住师父的双臂，但不过坚持片刻就脸色潮红、接连喷了几口鲜血，身上清光也黯淡了下来。
眼看道玄就要坚持不住，万剑一狂吼一声，星目之中满是泪水，抽出斩龙剑化作一道白影，呼啸着冲向天成子。
就在天成子即将丧命剑下时，遥远的南方天际，传来一声充满了恐惧、痛苦与悲哀的怒吼，使得万剑一身形一顿，稍稍停了一下，不过一秒就恢复原状，继续持剑刺向天成子，只是速度稍稍慢了一丝。
李白御使着羲和仙剑，急速朝着祖师祠堂飞来，老远就看见了最不愿看见的一幕。
霎那间，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一颗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目呲欲裂的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万师兄，不要啊！”
此时此刻，他才想起自己有鲲鹏双翼和太极图不用，竟然傻傻的去御剑飞行，懊恼之下展开背后双翼，倏然从半空中消失不见，羲和剑轻鸣着，化作一道赤红红光芒，急速跟了过去。
斩龙剑瞬间而至，眼看着就要刺入天成子心脏，李白却突兀的出现在中间，犀利之极的斩龙剑，瞬间破开冰蛟皮炼制的衣衫，深深的刺入他的后背。
李白不顾上自身剑伤，一记掌刀将天成子打晕，同时运转法力，震开紧扣住天成子双臂的道玄，将昏迷的天成子抱在怀里，这才恨声道：“二位师兄好煞气，好心计！”
说完，不待万剑一和道玄反映过来，背后双翅一振，抱着天成子瞬间消失无踪。
天空之上，一截冰蓝色衣袖轻飘飘，落在了万剑一和道玄身前，二人怔怔的看着那截衣袖良久，纷纷叹了一口气，各自离去。
道玄、万剑一二人离去不久，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走出了一男二女三道身影，正是田不易、苏茹和水月三人，他们的脸上带着惊惧、疑惑和茫然，亦悄然而去。
李白抱着天成子，来到了断崖下自己常坐的那块大青石旁，将天成子平放在上面。
然后，从天成子的胸口取出一枚麒麟玉珏，原本晶莹剔透的玉珏，此刻却通体漆黑，时不时的冒出一丝黑气，在空气中张牙舞爪一番，又再度缩回玉珏中。
“诛仙剑不愧是天下至凶之物，师父只用两次就遭了反噬，戾气灌体、走火入魔。”
说着，他从葫芦里取出一块西瓜大小的玄冰玉，放在了天成子胸口，自语道：“幸好有这亘古不化的玄冰玉，只是戾气易祛、心魔难除啊！
玄冰玉散发着森冷无比的极寒之气，在李白的操控下，纷纷涌入天成子体内，从心脏处朝着全身扩散而去。
大量黑色气体被寒气逼出体外，凝成十几头儿臂粗细的黑色气蛇，不断的舞动着蛇躯、张着蛇吻，无声的咆哮着，直欲择人而噬。
李白冷笑一声，张口吐出南明离火，化成一张金色火网，对着那些黑蛇迎头罩了过去。
那些黑蛇似乎非常惧怕南明离火，失去了原先的凶戾，纷纷哀鸣着、争先恐后的钻入那块失去了寒气的玄冰玉中。
金色火网倏然落下，裹着已经变成漆黑色的玄冰玉，离开天成子的胸口，悬浮在半空中。
师父依旧昏迷不醒，李白的脸上满是苦涩，双手缓缓推开大青石，露出了一口漆黑深邃的石井，翻手将那块充满凶煞戾气的的玄冰玉丢了进去。
看着深邃的石井，他脸上的苦涩更加浓郁，一年多前为了替师姐重铸灵根、补全五行，他用太极图硬生生磨成这口直通千丈之下地肺炎湖的石井。
只是如今，石井依旧，伊人不在。
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师姐那张笑靥如花、娇媚可爱的脸庞，正眼波盈盈的看着自己，不停的呼唤着。
泪水，夺眶而出。
戾气离体，天成子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也慢慢的颤抖着，一直紧闭的双眼，也不断的骨碌转着，显然就要苏醒过来。
良久，天成子猛然坐起，大口喘着气，浑浊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和绝望，剧烈的喘息声，将陷入幻想的李白惊醒。
他急忙走上前去，右手轻轻按在天成子背上，太极玄清真元缓缓涌入，替他舒缓着呼吸。
天成子感觉到有人拍自己的后背，抬头就看见了幼徒李白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紧张、关心和苦涩。
“小白，师父...师父...对不起你啊！”天成子一把抱住李白的胳膊，老泪纵横。
李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的望着远方，良久才淡淡道：“师父，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师姐她...或许是被人蛊惑了，才那样做的，我并不怪您！”
天成子闻言抬起了头，惊声问道：“祁丫头自小就生活在青云，从未下过山，什么人能蛊惑她？”
李白双手抱着头，恨声道：“一年多前，我替师姐疗伤的时候，发现她的体内还有一道元神，一念之仁，我竟然相信了那道元神，才让她趁机害了师姐。”
天成子惨笑道：“魔教四宗汇聚了大批人马，一路攻上了青云山麓，为师率领本门修士誓死抵御，却接连战败，不得不退入通天峰。当为师自幼青梅竹马的师姐、小竹峰首座真雩，被万毒门天蝎道人击成重伤，不治而亡后，为师彻底愤怒了，不顾你师兄的劝阻，祭出诛仙古剑，启动了诛仙大阵。”
“只是，为师尚未突破太清境界，不仅无法完全掌控大阵，还被剑中戾煞之气侵神而走火入魔，心底涌现一股嗜血的冲动。即便如此，为师还是强忍着不适，要将那些魔崽子杀个干净，看着单色气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击杀了大量魔崽子，为师兴奋极了，那股嗜血冲动更加强烈。就在为师要赶尽杀绝之时，祈丫头突然从玉清殿中跑了出来，逆着人群念了一段咒语。”
“一瞬间，大量的血雾从祁丫头体内喷涌而出，在她身前凝成一道晶莹如红玉的血墙。对了，好像还有一道半透明的虚影，从祁丫头体内飞出，融入了血墙之中。在虚影融入的瞬间，那道血墙仿佛沸腾了一般，爆发出灿烂无比的光辉，迎上了从天而降的诛仙剑气。”
“铺天盖地的单色气剑打在了血墙之上，仅仅泛起一丝波澜，血墙毫发无伤的继续逆天而上，与威力绝伦的七彩主剑撞击在一起。”
“气剑和血墙相撞，爆发出耀眼之极的灿烂光辉，没有人可以睁开眼睛，同时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震动了整个天际苍穹，诛仙灭神、势不可挡的诛仙剑倒飞而回，轰然撞在了通天峰上。”
“一瞬间，山峰巨震，乱石横飞，山体之上如割裂一般，出现了无数巨大裂痕，仿佛末日即将来临，为师和灵尊躲避不及，被诛仙剑气扫中，重伤的令尊托着陷入昏厥的我，狼狈逃回玉清殿。”
“竟然是厉血咒？该死的幽冥，早知道你言而无信，我拼着师姐受伤也要灭了你，怎么会让你害了师姐？”李白原本就泛青的脸，彻底变成铁青色，恨声道。
“厉血咒？应该是痴情咒吧。也不对，痴情咒并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不可能挡下如此多的单色气剑和七彩主剑！”天成子一脸灰败，眉头更是紧皱成一团。
李白苦笑着解释道：“痴情咒是金铃夫人仿厉血咒而创，怎么可能及得上原版？更何况那厉血咒是幽冥圣母所创，道行根本不是金铃夫人可比拟的。自幽冥圣母死后，几千年来再无人懂厉血咒，这才有了痴情咒就是厉血咒的说法。”
天成子更加疑惑，不解的道：“既然几千年来都没人懂厉血咒，为什么祁丫头她？”
李白闻言，脸上的苦涩和恨意更浓，良久才道：“因为躲在师姐体内的那道元神，就是厉血咒的开创者，魔教的幽冥圣母。”
“怎么可能？她不是早就飞升仙界了么？”天成子脸上满是不可思议，惊讶至极的道。
“她不过是别人的分身，凭什么飞升成仙？”
天成子彻底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徒儿所说的话，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白见师父不说话，也不在言语，师徒二人静静地坐在大青石上，各自有着心事。
一阵微风吹过，碧落潭泛起一丝涟漪，仿佛祁雨温柔的笑容和清澈的眸子，深深吸引着李白。
他望着水面怔怔出神，眼前不断浮现和师姐在一起的画面，泪水再次涌出，一滴一滴不断滑落，很快泪流满面。
良久，李白拭去眼角的泪水，又抹了抹脸庞，哑着嗓子，略带期盼地问道:“师父，师姐可曾留下遗物？”
天成子一脸苦涩的道:“没有，祁丫头全身血液化成血墙后，整个人也随风消散了！”
李白听了，充满希冀之色的眸光，迅速黯淡下来，‘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部生气，跌跌撞撞的转身离去，任天成子如何呼唤，都没有丝毫反应，三步两步间，便踉踉跄跄的消失在茫茫山林里。
天成子身上并无仙剑，根本无法御剑青冥，凌空飞行速度又太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幼徒走远，哀声叹气的站在原地，捶胸顿足、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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