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11章
正午时分，傅氏集团的顶楼。
昏暗无声的会议室里，男人端坐在长桌的尽头，目光凝聚在幕布上。
投影仪射出幽森的白光，映照在他线条凌厉的侧脸。
平静，淡漠，如死水一般沉寂。
站在台上说话的是负责主持这次会议的新任主管，面对傅麓川冷漠的态度，男人心下不安，额角冒出涔涔冷汗，手里的文件被捏出褶皱。
陡然间，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台前人的讲话
众人正好奇是谁这么大胆开会居然不关手机，只见长桌尽头的人已经扔掉手上的笔，满目厉色地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紧接着，坐在一旁的小刘悄声提醒他，“傅总，是你的私人手机在响。”
男人微顿，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不由地蹙眉。
小刘目光一瞥，看到了屏幕上跳跃着的名字，瞬时也呆住了。
会议草草结束。
傅麓川接完电话，二话不说给了小刘一个地址，让他直接照着这个地址去接人。
莫悠悠抵达傅氏集团时正好是午休时间，小刘带着她乘坐vip电梯直达傅麓川的办公室。
伴随着一声提示音过后，电梯门打开，长长的走廊里寂静无声。
小刘如约按照傅麓川的吩咐把人带到他平日休息的办公室门口，临走之前不忘看了眼站在玄关处的莫悠悠，神色复杂。
不多时，走廊里响起离去的脚步声，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傅先生？”她驻足在门外叫了一声，这个时候开始后悔，或许不应该给他打这通电话才是。
须臾，男人从里头出来，嗓音沉稳地叫住她，“进来。”
说话的同时，傅麓川一屁股坐在会客厅外的沙发上，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拿着文件，姿态慵懒地在原地享受着午后阳光的洗礼。
她踟蹰在一旁没有上前，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
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传来纸张翻阅的响动，空气里漂浮着一股咖啡豆的香味。
不知过了多久，傅麓川终于把文件看完了，这才抬起眸打量她，略感意外地问：“你刚才在电话里说什么？”
莫悠悠闻声走近几步，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单人沙发，她不敢看他，目光直直地停留在男人敞开的衬衣领口。
抿着唇，犹犹豫豫道：“结婚的事情，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告诉我爸爸妈妈？”她生怕傅麓川会直接开口回绝，忙解释说：“我妈妈不太同意我们的婚事，虽然是假结婚，但是……我总得顾虑他们的感受吧？”
话音落，却不见眼前的男人有什么反应。
傅麓川面子上没半点不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站在眼前的人。
小姑娘眉眼轻柔干净，耳边垂落几根头发，洁净无暇的小脸上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恐惧。
他突然觉得有点意思，伸手捏了捏眉心，折颈活动了一下肩胛骨，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目光坦然地注视着她的面容。
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出难题，也不知道她是哪儿来的勇气，居然敢和他谈条件？
傅麓川甚至怀疑，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孔下，实则藏满了一肚子的鬼主意。
沉默之际，莫悠悠忍不住开口，她眨眨眼，态度诚恳真挚地：“傅先生，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我的诉求很简单，只要让我父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就可以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傅麓川径自将手里的东西交到她面前。
是他之前在看的那份文件。
莫悠悠面露犹疑，满腹不解地接过文件，打开看了一眼。
【傅兴言，男，82岁，现任傅氏集团执行董事……】
“这是？”
“你坐这先把这份文件好好看看……马上用得到，到时候别露了马脚。”说完，男人绕过她径直往里间的办公室走去。
途中见她呆愣在原地，傅麓川微皱着眉停下脚步表示，“你还有什么问题？”
莫悠悠想再多问两句，看到男人露出几分不耐的神色，后面的话便又咽回肚子里。
她果然是太天真了，自以为打电话给他会得到几句安慰。
可惜资本家就是资本家，不放过任何一个压榨你的机会。
莫悠悠捏着文件在单人沙发旁落座，期间小刘来回进出两趟，见到她在，并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与傅麓川汇报工作。
当小刘第三次从外头走进来时，手里多了一份食盒。
“莫小姐，你还没吃饭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食盒打开推到莫悠悠面前，抱歉地表示：“傅总让我给你带份盒饭上来，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
包装袋里装满了热气腾腾的餐食，香味扑鼻，惹得莫悠悠食指大动。
已经过了午餐时间，她早就饿坏了。
“谢谢你。”莫悠悠夹了一箸饭菜，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小刘转过身，发现了被她扔在茶几上的文件，目光一滞。
莫悠悠看出端倪，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咬着筷子闷声问：“文件是傅先生刚刚交给我的……不过我还是有点奇怪，他让我看这些做什么？”
在傅麓川身边共事了多年，小刘太了解这份工作的特殊性，以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因此，当下面对莫悠悠的提问，他抿着唇委婉地替傅麓川表达意见。
“莫小姐，恕我多言：关于这个问题，你海没有理由和立场过问——这是傅总的规矩。”
莫悠悠撇撇嘴，面露几分不屑，暗道：就你们傅总规矩多。
饭后，傅麓川还有工作要处理，没有时间接待她，便让小刘送人回去。
莫悠悠想了想，趁他不注意时，将文件掩在自己的风衣下决定悄悄带回去看。
临走之前，男人蓦地开口，用手指点了点她提醒道：“东西记得放好了，下次见面，我再好好考考你。”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月底。
凌晨下了场雨，气温又降了好几度。
莫悠悠半夜被雨水吵醒，整晚没睡个安稳觉，早上醒来时鼻子瓮瓮的，脑袋也开始疼了起来。
接到小刘电话的时候，她刚刚翻身起床准备去换衣服。
话筒那边的人听说她才醒来，兀自沉默了几秒。
紧接着，一道凌厉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下楼，车子已经在门口等你。”
莫悠悠认出是傅麓川的声音，立时清醒了一大半，片刻不敢耽搁，草草地擦了把脸换下睡衣，早饭也来不及吃借口上班一溜烟地跑出门。
小区门外，傅麓川的车在马路旁熄火等候。
今天他开了一辆七人座的商务suv，车门打开，莫悠悠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姿势有些狼狈可笑。
不约片刻，车厢重启，径直向着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去。
缓过气后，莫悠悠正襟危坐在位置上，透过茶色的玻璃窗暗暗打量着一旁的人。
傅麓川穿得极为正式，一身纯黑色的西服套装，白色衬衣领口别着一条酒红色的领带，原本细碎的刘海被拢了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脑门。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眉骨微凸，鼻梁笔挺，唇形深刻，再往下便是清晰可见的下颌线……
莫悠悠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打扮得跟个新郎官似的，准没好事，她暗忖着。
很快，车子在市中心的柏籁酒店门口停下，有侍者上前替他们打开车门。
傅麓川长腿一跨，紧接着莫悠悠跟在他身后一同下车。
小刘尾随着二人坐上电梯，等待电梯上升的过程当中，傅麓川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地对莫悠悠解释说：“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会，会有很多商界名流一同前来祝寿。待会儿你跟着小刘去见章秘书，她会把你打扮好再带出来……今天你就以我女友的身份出席宴会，听明白了吗？”
莫悠悠点点头，难怪刚才下车时看到酒店门口络绎不绝的车流和人群，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从现在起，她与傅麓川的合约就要正式生效了。
电梯在中途停下，小刘和莫悠悠先后走出门，而傅麓川则直接坐着电梯继续前往顶楼。
冗长暗沉的走廊尽头是他平日长住的那间总统套房。
房门敞开，章秘书和一行人已经久候。
进了门，莫悠悠还来不及开口，便被人按在化妆镜前设计造型，紧接着便是化妆师助理负责为她洗漱妆扮。
透过镜子，莫悠悠一眼便认出了站在她身旁的这位章秘书，就是那晚在老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只是，此刻的她换掉了长裙，穿着正式的工作服，妆容干净，笑意微微。
或许是她的注视太过赤/裸，很快便引来了对方的注意。
章励透过镜子对上了她的目光，嘴角含着笑，俯身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莫小姐，这样可不太礼貌。”她轻声细语，红唇近乎贴在她的耳畔处，循循善诱地教导：“笑起来……对，就是这样。”
望着镜子里那张比哭还难看的脸，莫悠悠一时间有些尴尬。
感觉到她的紧张，章励显得比她淡然许多。
隔着外衣轻轻拍了拍莫悠悠僵硬的肩膀，柔声道：“傅先生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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