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第16章
老爷子一发话，没人敢说不。
就连莫悠悠也被吓住，仿佛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话毕，傅兴言觉得累了。
他吩咐乔医生把人都带出去，只留莫悠悠在房里，他有些话要和她单独说。
众人脸色各异地相互看了一眼，谁也不敢出声，乖乖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莫悠悠一个人，大门关上，气氛沉寂几分。
“悠悠，刚才的话你也听见了。”傅兴言躺在床上，倚着靠背打量着她，眼里带着笑意，问——
“我家那个小二，长得仪表堂堂，条件嘛……不算太差，你觉得怎么样呢？”
莫悠悠一时语塞。
她该怎么开口，难道说不好意思老爷爷，这一切都是我和你的小孙子演出来的假象吗？
抬起头，对上老人那双饱含期待的眸子，莫悠悠颤抖着嘴唇，嚅嗫道：“我、我其实……”
傅兴言看出了她的局促，沉吟片刻，换了个话题问：“你和小二认识多久了。”
莫悠悠怔忪数秒，茫然地：“也……没多久。”
她不忍欺骗老人家，只能找个折中的方式回答：“虽然没有多久，但是我对傅先生的了解并不算少……”
老爷子唇角带笑，目光平静地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好了，我知道了。”他拍拍她的手背，“我累了，你也出去吧。”
莫悠悠嗯嗯两声，点点头站起身，临走之前放心不下，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窗外夜色已晚，明亮的日光灯投射下一片晕黄，照在老爷子的脸上。
那一瞬间，她莫名地想到了同样躺在病床上的奶奶。
心底微微动容，最终仍是什么也没说，踱步走出了病房。
门外的会客厅内空无一人。
傅家人不见踪迹，就连乔医生也不知去哪儿了。
莫悠悠心下疑惑，正欲走出房间向门外提步而去，身后一道清丽的女声叫住她——
“你就是莫小姐吗？”
她被吓出冷汗，转过身循着声源望去。
沙发后头的贵妃椅旁，倚窗站着一位身穿米色旗袍、妆容精致的女人。
那人见到她，半点也不认生，缓步上前解释道：“在柏籁酒店，我们见过。”
莫悠悠想了好半天，还是对此人没有半点印象。
女人眉眼含笑，柔声道：“我是傅盛平的妻子，也是麓川的亲生母亲。”
莫悠悠理了理其中的人物关系，慢慢明白过来，眼前这位就是自己未来的婆婆。
“阿、阿姨好。”
她涨红了脸，半天才想起来要和人打招呼。
对此，赵黛月见怪不怪地表示：“你不用紧张，我之所以会来，只不过是想和你好好说两句话。”
说话间，她款款走近，坐在沙发一隅，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招呼她：“你也坐，想喝点什么，我们边喝边聊。”
而一门之隔的走廊外头，傅麓川耳提面命似的站在傅盛平身旁，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低声教训。
“你真是胡闹！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带到爷爷床前，你到底想做什么？！”傅盛平红着眼睛，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道：“现在把人带回去，手术之前不用再过来了。”
傅麓川听到这里，终于还是没忍住，嗤笑出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傅盛平怒意横生，如果不是碍着有外人在场，真恨不得上前先给他一耳刮子。
“我再告诉你一遍，陆家那边等着我们回消息，你要是一意孤行，就……”
说到这里，他自己先停住了。
傅麓川抬起眉，漆黑的眸子里盛着寒气，似笑非笑地问：“就怎么样？不认我这个儿子是不是？”
这些话他早就听腻了！
要不是长得和傅盛平有三分像，傅麓川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否则的话，同样都是儿子，他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孤苦无依地在外十八年，直到长大了才想到把接他回家。
想起往事，男人脸色微沉，压抑已久的不甘和愤懑化作一腔怒意：
“这件事爷爷已经决定了，难道你想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欺骗他老人家吗？”
傅盛平忽然愤怒起来，抬高一只手欲重重落下——
男人一把挥开了他的手掌，傅盛平没站稳踉跄了两步。
身前，傅麓川睚眦目裂地凝视着他，反问道：“你想在这里和我动手？”
话音落，傅盛平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儿子。
自此，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而傅麓川也已经长大了。
不远处站着看好戏的两姐弟闻声赶来。
傅知夏见父亲被推开，一脸失神地盯着眼前这个弟弟，满脸落寞神态。
她不由怒从中来，红着眼睛厉声道：“小二，你是疯了吗？怎么能和爸爸动手！”
站在一旁傅柏川见此，不忘凑热闹地插嘴道：“爸，你没事吧？他就是从小没有人好好管教，又犯浑了！”
转过身，看着这个弟弟，拿出兄长的姿态讥讽道：“你可真是爸的好儿子！傅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居然敢以下犯上！”
姐弟俩一唱一和，把他数落得里外不是人。
如果有不知情的人经过，被他俩这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洗脑后，怕也是要责怪傅麓川不念父子之情、做事不留余地。
可惜的是，他打小看着他们俩这种把戏长大，早就已经免疫了。
时下，与其跟他们在这里浪费时间，傅麓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男人恢复正色，不顾眼前二人的一番说教，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
病房的门虚掩着，站在走廊外头，依稀能够听见里头莫悠悠说话的声响。
傅麓川只在门口逗留了片刻，直到赵黛月的声音响起，他大感不妙，毫不犹豫地推门闯入。
屋内的两人也被他的这番举动吓得不轻，莫悠悠看到他满目厉色，慌慌忙忙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带着几分惊恐不安。
最后还是赵黛月先开口，女人放下手里的茶盏，神情岿然不动地走近他，“难得和莫小姐见一次面，我不过是让她坐下来陪我喝杯茶，你怎么这么紧张？”
傅麓川眸光一凛，唇角翘起弧度，冷嘲道：“她还不是你的儿媳妇，轮不到你找她谈话。”
母子之间莫名地横亘着低气压。
莫悠悠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不过看傅麓川的神态，这回学聪明了，果断地走到他身畔，挽住他的臂膀，朝赵黛月客气地道别。
“阿姨，今天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咱们下次再聊。”
言毕，微不可闻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袖，用轻得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软语呢哝地：“走吧，我都饿了。”
收回思绪，男人的目光从赵黛月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身上。
许久，才缓过神色，语气淡然：“嗯，听你的。”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浓情蜜意地仿佛热恋中的情侣，当着一众傅家人的面，坦然自若地走进电梯间。
须臾，电梯门缓缓关上，镜子里映照出两张表情迥异的面孔。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不约而同地松开手，各自保持着安全距离。
莫悠悠眼神中含着几分警戒，活动了一下被男人攥得发疼的手掌，轻轻地呼了两口气。
傅麓川也从前一刻的愤怒中回过神，顿了几秒，意味不明地看着站在轿厢角落的人。
小姑娘脸颊微红，有几缕碎发从耳后掉落下来，落在她的唇畔处。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女孩低眉垂目的模样乖巧极了。
或许是心虚，知道他在看着自己，莫悠悠更是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到达负一层。
一声提示音后，紧接着便听见男人黯哑的嗓音，沉声道：“你倒是挺享受的？”
莫悠悠一个激灵。
抬起头时，目光不经意地撞进了男人炙热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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