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虐心的戏，那又如何
所幸，我捡回条命。
不，两条，从陆擎苍那儿逃出来，也算是捡一条命。
身上和脸上都是伤，可我还得去拍戏。
签了合约，总不能毁约。
今天这场戏，是赵霖北最后跟女配走了，我独自在家喝酒，喝多了，去找女配“算账”，把女配打得头破血流，然后赵霖北护女友心切，将我赶出去，要跟我恩断义绝，但我死赖着不走，强行亲吻他。
是场，虐心的戏。
台词不多，但特别耗费体力，还得嬉笑怒骂，大声嚷嚷，特别伤元气。
正琢磨，张婕让人送了点早餐来，让我去洗手间洗漱好来吃。
其实也没什么胃口，感觉嘴里，全特么都是陆擎苍的味道。
可是，刷牙的时候，想起陆擎苍让我叫爸爸的一幕，他的声音仍犹在耳，我看到镜子里这张脸，红了。
“妞，你电话！”张婕在外面喊了一嗓子。
我急忙刷干净吐了水出去。
竟是梁渊？！
我以为，这次又要等我主动找他。
他是打电话来，通知我“下岗”了么？
我犹豫了一阵才接，生怕听到让我心碎的话。
“二爷。”我开了口，哑不成声。
梁渊的声音听起来竟异常平和：“在哪？”
十来分钟时间，他就过来了，这次没有金牙。
张婕是个人精，忙说去取好茶，出去了。
“一直在这里？”梁渊把我拉过去。
我仍有害怕，本能地缩手，不敢让他碰我。
可梁渊眉眼里并无戾气，也并无责备。
“可不是吗？这丫头昨天到我这儿来的时候，就像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似的，脏兮兮的，还哭，说她错了，我问她哪儿错了，她也不说！”张婕拿着精致地茶叶盒进来，冲我眨眼。
其实，我并不敢撒谎。
梁渊坐到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我乖乖坐下，身上酸痛得厉害，一直在抖。
他在这里，我没办法出去拍戏，虽不是得来不易，好歹已经开头了，我不想无疾而终。
“很着急？”梁渊押了口茶，“急着去片场？”
我本来就不怎么匀称的呼吸，就这么一瞬间停滞。
张婕一直煮茶，对我们这边充耳不闻。
茶香飘进鼻腔，我的指甲扣进肉里，却不疼痛。
“钱不够花就跟我说，去拍戏挨打，很舒服？”
梁渊这么一说，我更看不懂他是在玩什么把戏。
疼我？怪我？还是……？
“我……”
“哎哟，二爷，小姑娘刚学表演，想出去体验一下也是正常事，学以致用嘛！人就是这样，什么事儿，刚会一点的时候，就特别想实践，我刚学会煮茶那会儿，巴不得天天煮，让各路人都尝尝，结果，可惜了一堆好茶叶啊！这事儿也怪我，不该耳根子软，小丫头一说，可怜巴巴的，我就答应了。”
张婕的面子，梁渊多少会给点。
但他也并没有表态，只让我跟他出去。
在他车上换了衣服，没想到他直接开车去了片场。
他下车的之后，直奔李导的临时休息室。
李导一见到梁渊，脸都红了，又见他旁边的我，脸色立刻红转绿。
“梁……梁老板？你到我这儿来，是……？”李导索性直接装傻充愣。
梁渊搂住我肩膀，下巴朝我点了一下：“我姑娘，嫌我没本事，赚钱少，想自力更生，谋点饭钱……”
“哎哟，哎哟，梁老板你说笑了，在我这儿能谋什么明饭钱啊！”李导腿都要软了，笑得眼角全是鱼尾纹，“我……她……她她……她演戏很棒，很有张力，昨天的拍摄非常精彩！”
“是么？”梁渊在我脸上的伤口上抚摸一阵，“我都不舍得对她的脸下手，竟然有人用刀划，导演，我要个说法，难不难？”
其他工作人员也不敢上前吭声，即便他们每见过梁渊，但也绝对有耳闻。
渡城商业楷模，做买卖的爷！
“能能能，能，谁这么大胆，我……我这就让人找她过来！”
有人终于听不下去了，过来在李导耳边提醒了几句。
李导表情立马纠结为难起来。
“梁老板，这……这恐怕……”
“有问题？”梁渊眉梢抬起，语气显然比刚才要严苛。
李导鼻翼都汗了，他眼珠子朝旁边看，有些为难，舌头都在打结：“那个演员叫陈蕊，是……是陈局的堂妹，如果……如果我让她给个说法，恐怕……”
我说怎么她那么嚣张，原来是有个有权有势的堂哥！
梁渊他动了动手指，指骨骨节咔咔作响。
“叫陈蕊？”
“对对……对，您跟陈局也是老熟人了，不妨……”
这时，一个场工进来：“导演，准备开始了！”
我以为梁渊会给我伸冤鸣不平，没想到他竟然来了兴致要看我拍戏。
原本我是不紧张的，梁渊老人家有了兴趣，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演了。
这场戏，有吻戏。
当着梁渊的面要吻别的男人，我实在克服不了这个心理障碍。
导演把他的位置让给梁渊，他自己猫着腰站在梁渊旁边。
初设场景，赵霖北跟陈蕊走了。
我打完陈蕊，坐在地上喝酒。
道具是真酒，导演力求逼真。
我没控制好，喝多了点。
喝完之后，场景转到另一间房，外景之后补拍，陈蕊家门口，敲门。
手里提着酒瓶子，我本就喝了酒，这几天心里的不痛快瞬间涌上来。
我看到赵霖北就立马眼泪婆娑了：“你跟我在床上的时候总说你爱的是我，可是转眼，你就跟这个女人走了！怎么，觉得自己要雨露均沾么？想要我的时候，你就来找我，不要了，就像扔破鞋一样把我扔了，你不爱我，但你都不关心我爱不爱你么？”
赵霖北被我一连串台词打懵了，他说我喝多了，让我回去。
我一把甩开他：“我没喝多，我就问你，还要不要我？”
陈蕊过来挽住赵霖北的胳膊：“哈尼，你说，你要她还是要我，如果你要我，就让她滚出去，现在滚！”
我喝得有点晕，刚才也是为了壮胆不让梁渊看轻我。
现在被陈蕊这么一激，手上酒瓶子直接朝陈蕊砸。
还好赵霖北眼疾手快，他捏住我手腕把我往房门外推。
“你出去，出去！”
本来就喝了酒，头晕目眩的，被赵霖北这么一推，电光石火间，就像那天在车上。
车在行驶，梁渊在推我。
“不要，不要推我出去……求你，不要！”我大吼，像是不要命一样抓住赵霖北的衣袖。
赵霖北也没法子，拉着我出门往楼道走。
一路到楼梯间，他按住我肩膀，让我醒醒。
摄像机跟着，我醉眼惺忪地看着赵霖北：“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呀？”
赵霖北不知说什么，竟然捧着我的脸吻上来。
这一吻，我顿时脑子灵光不少。
按照剧情，应该是我主动吻他的。
可是，他却先吻了我。
赵霖北只是轻轻吻落了一吻而已便把我松开，他看到我还哭着，替我把眼泪擦了：“我不会不要你的！”
我有点愣，但也只是点头。
“好！好！非常棒！过！”导演拍了桌子。
现场掌声雷动，我怔了一下，就看到导演陪着梁渊过来了。
梁渊走在前面，器宇轩昂。
“梁老板，你太有眼光了，这是个可塑之才啊！不仅低调，而且演戏爆发力是很多人练一辈子都练不到家的！”
赵霖北刚收工就被人叫走了，倒是陈蕊，她刚好从布景后面房间出来。
到了楼梯间，看到我就过来奚落。
“我说，你够会演戏的啊，抢戏？装醉？你的脸还想不想要了！”
前几天她还是有所顾忌，等出了片场才有所行动，现在竟然直接在片场跟我杠上了。
我的戏其实算杀青了，毕竟我连个配角都算不上，拍完这场，我可以休息好几天，然后回来补了外景就杀青。
“她的脸我要……”梁渊转身，淡淡看了她一眼，“陈蕊？”
“你是谁？”陈蕊双手环胸，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接受助理上前给她披好的外套，顺便，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陈蕊立马瞪大眼睛：“我……我刚才就觉得眼熟，但又觉得梁老板不可能来我这儿，竟然……竟然真的是……”
梁渊的仍旧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问：“她下场戏是什么？”
导演一哽，有些为难：“她……她因为赵霖北追凉凉跑了，所以，所以去酒吧喝酒很晚，路上遇到一群歹徒，被……被……啊……这不是我安排的戏份，是陈蕊自己要求强加的，跟我没关系啊！跟我没关系！”
李导生怕梁渊觉得他不靠谱，急忙解释。
不过梁渊似乎对这剧情很满意，他重新打量陈蕊：“玩真的，所有剧情，我要真的！”
“这……这这……”李导有些为难。
“这种戏都用布景，资金不够？”梁渊碰了碰鼻子，“后期我加钱，一百万一集够不够？”
李导都要跪下了。
陈蕊没听懂，可我不知道哪儿来的人，把陈蕊拉住了，不让她挣脱。
梁渊的人？
刚才明明是我们两个人来的，这些人什么时候来的？
拍戏的时候？
“你干什么，干什么啊，梁渊！”陈蕊尖叫着要踢我，可是被人拉开了。
梁渊拉着我走到机器前，跟李导说：“你是导演，该怎么导，你来决定。”
我倒抽凉气，抓住梁渊的胳膊：“二爷，会不会太过了？她好歹，好歹是陈局的堂妹……我们这么做……况且这是剧场……较不得真啊！”
我不想节外生枝，毕竟都已经是杀青的戏。
李导显然也特别不愿意得罪陈局。
可是，这场戏，活生生被拍了下来，梁渊给了陈局一个面子，让导演清场。
镜头里面的画面，我不忍直视。
就听到陈蕊一直挣扎尖叫大哭。
而且，梁渊说了，必须播。
陈蕊被助理扶着出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站不直了。
他们走到我们面前，陈蕊牙都：咬紧了：“你记住，梁渊，我一定让我堂哥弄死你！”
梁渊不甚在意，也不接话，带着我走了。
在车内，他问我为什么不早点跟他说。
我把头埋进他怀里：“二爷，我知道错了。”
“错什么？错在让小屁孩儿喜欢你？今天跟你演对手戏那个孩子，比你入戏多了。”
我后背麻了半瞬：“二爷，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敬……”
“好了，你再说，我真要再扔你一次了。”
我很怕梁渊伤害赵霖北，他是无辜的，并且还救过我。
好在，梁渊没有找他麻烦，而是对我下手。
晚上在家，我洗澡的时候还在心里琢磨，梁渊这次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
或者，他为什么要原谅我。
按说，我偷偷瞒着他出去拍戏，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大忌。
可他偏偏原谅我。
晚上，他把我按在床上，胳膊压住我胸口像要置我于死地。
他强势的动作不留半点给我反抗的余地。
“你这张嘴，很讨人喜欢！”梁渊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
我甚至以为，他冷血到毫无知觉。
如果不是他还会因为我去找陈蕊“报仇”，我真的觉得他太可怕了。
想起他对陈蕊做的事，我总有预感，他会在我身上再做一遍。
或许是在将来，或许不久了。
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
“拍戏而已，二爷不要当真。”我抱着他，努力讨好，“二爷，凉凉永远是你的，如果二爷需要的话！你看，在二爷面前，凉凉连尊严都没有，不是么？你把我从行驶的车上扔下去，浑身是伤，还不是你勾一勾手指，就回来了么？”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条狗，隐藏了自己的本性，假装麻木，就为了不知道是钱，还是真的对梁渊有爱，一直容忍，一直卑微。
梁渊的手从我嘴巴掠过：“被人亲过的嘴，甜味都不同了……”
我被他唬得吓一大跳。
我这张嘴，咬过陆擎苍。
若是梁渊知道，他是不是要把我的嘴缝起来。
梁渊对陈蕊做的事，很快就有了果。
我一直坚信，世间的事，终离不开因果循环。
因了我的衣服，被挨耳光，又因了耳光，我报复回去了。
因了我的报复，我脸被划了，然后，梁渊让陈蕊遭到了报应。
无限循环。
一个女演员在片场假戏真做，别人轮了，本来就是大事。
这个女演员，还背景深厚。
陈局亲自带着陈蕊找上门来的时候，梁渊和我还在床上连衣服都没穿一件。
敲门声让我发火：“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什么人这么不长眼这个时候敲门。”
我抱紧梁渊，不去开门。
谁知他手机振动起来。
梁渊挂断，起身下床。
“为了你这个小东西，我这算把陈局得罪了！”他冷笑一声，“也好，让他心里有个数，陆擎苍的事过后，他有些狂了。”
我不懂梁渊在说什么，就还是老老实实穿了衣服出去开门。
“哟，是你啊！”我只跟陈蕊打招呼，“怎么了？我记得我们关系没有好到可以串亲戚走朋友？”
陈蕊戴着帽子和墨镜，连妆都没化，看得出来她的很憔悴。
我心底划过一丝不忍，到底都是女人，她经历的，我这辈子都不想经历。
甚至，发自内心觉得梁渊有些过份了。
“陈局！”梁渊一边下楼一边扣衬衣袖扣，“局里这么闲？到我这儿喝茶来了？”
陈局长得粗犷，人也确有几分气魄，也有几分威慑力。
陈蕊在他旁边显得特别无助，特别需要保护。
大概这就是哥哥的好吧，可惜我这辈子，都只能靠自己了。
奢求不到别人的保护。
“梁老板，明人不说暗话，你既然知道蕊蕊是我堂妹，为什么过份成这样！当真以为我治不了你？”
陈局是真的火大了。
毕竟梁渊的做法，表面上是收拾陈蕊替我报仇，实际上，是分明在向陈局挑衅。
也是在破陈局地天威。
“坐吧，火气别这么大！”梁渊让我煮茶。
我在张婕那儿学的三脚猫功夫，全都用在梁渊身上了。
“喝什么喝！”陈蕊突然把茶具都掀翻打碎，“你们凭什么，啊，凭什么，我这条路就算断了，就算毁了！如果传出去，或者一旦播出，我还怎么做人！”
“被我断过路的人，不止是你。”梁渊有些讨厌陈蕊，语气不善，“还有，这里是也得地方，再造次，就出不去了！”
我低着头去拿一套新的茶具来。
陈局脸红脖子粗的：“你说吧，你到底什么意思，上头都知道这事了，问我为什么被你这种身份的人踩在头上撒野！”
“哦？我什么身份？”
“地痞流氓！”陈蕊激动地指着梁渊。
梁渊捏着碎茶具，抬手按住陈蕊的手指，猛地往上一砸……
“啊……啊……”
陈蕊食指的血一下溅出来，飞得老远。
陈局一下站起来，朝梁渊飞了一脚，梁渊抬起面前的茶几推过去，陈局被茶几挡住，后退几个踉跄。
陈蕊握着手指一直尖叫，梁渊直接拔枪出来，隔空指着她：“别特么叫唤！”
梁渊特别讨厌一个女人惊叫，更讨厌做作的事儿多的女人发出任何声音。
我上前抱住梁渊的胳膊：“使不得使不得，二爷，这是陈局！”
“那又如何！”梁渊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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