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云舒云卷 一陆振轩 5
往事一幕一幕像放电影一样出来了，赵霖北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他来说，唯一值得回忆的，就是凉凉。
他喜欢的姑娘，从他十八岁就心动的女生。
“干爹，我有没有必要去拜访一下那个人？我怕他现在并不想买我的账！”
陆振轩是个恩威并施的人。
他在做小官的时候，就已经很有做官的觉悟。
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对身边的属下尤其管用。
但是，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所以，一筹莫展也很正常。
赵霖北对这种事并不在行，所以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只是尽最大的力量去帮助陆振轩。
在渡城，很多时候，他算是一个本本分分的商人，特别本分。
不过有的时候，也会做一点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比如说，杀人放火。
他年轻的时候，杀过人，进过监狱，然后，他是个良民。
陆振轩看着酒柜里一堆酒，随便取了一瓶和一个杯子。
尹舒打电话问他要地址的时候，他随手发了个定位过去。
半小时后，尹舒到了。
她手上拿着领带，然后摔到他身上。
“你说说，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是不是躲起来喝酒了？”
“嗯！办案！”
“呵，办案，你说过要来找我的！”
尹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
她听干爹说了，陆振轩的干爹赵霖北，已经查到了他们头上。
所以，这事儿不能开玩笑。
她现在就想知道，陆振轩对她是什么态度。
陆振轩看着她，指了指桌上的酒瓶。
“你是不是，有什么恩人？”
“我？没有啊！”尹舒矢口否认。
其实，她的干爹就是她的恩人。
所以，她才死命要配合他。
在这儿，尹舒也没听过到底陆振轩几斤几两。
不过，现在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
她是真心喜欢上了陆振轩。
这个男人，满足了她对对象的所有幻想。
陆振轩当然不会觉得这姑娘真是白捡来的。
这么多天，他想过很多。
就凭她那天说的，如果跟她吃饭，就告诉她秘密。
那一定有问题。
只是，他试探她到现在，她也没有露出马脚。
“你想跟着我？”
“对！”
“好！”陆振轩点头，“半个月后，你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尹舒有种不好的预感。
陆振轩拍了拍身边的座位，没说话。
尹舒越来越紧张。
她手心一点点发汗，潮湿无比。
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陆振轩这个人，她终究还是没有看透。
不过，这无所谓。
她一点一点，慢慢地了解他，总会有收获。
尹舒坐过去，到陆振轩旁边。
她抱着他的胳膊：“人家以为你不要我了。”
陆振轩的外表实在太好了。
当下的那些男明星，哪怕皮囊好的，文没有陆振轩的气质。
做过军人的人，始终有跟人不同的气质。
陆振轩就连睡觉的时候，腰板也是笔直的。
她就是迷恋他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
“陆振轩，我想过平平常常的生活，没有外人打扰，没有别的事干扰。我想和你一起！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没喜欢过什么人，喜欢了我就会坚持！”
陆振轩把酒杯递给尹舒。
尹舒不太会喝酒，干爹一直阻止她碰这些不该碰的东西。
她也不抽烟，是个没有什么坏习惯的姑娘。
她连熬夜都很少。
可是……
她却做了坏事。
只是，她不确定陆振轩知不知道。
“我给你买的领带很适合你，你带去上班好不好？”
“嗯。”
陆振轩无所谓这些细节。
他记得上一次有女生给他送东西是张潇。
她当时应该只是感谢他对她好吧。
现在那东西在家里的房间里放着，不会有人乱动。
“你就这么无所谓吗？”尹舒声音沉沉，“是不是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让你……让你这样？你有求必应？不会拒绝？”
陆振轩把领带盒子扔到一边。
他其实也是个凉淡的人。
对感情，只有家里的亲人才是他付出心力最多的。
男女之间的感情，他已经不那么看重。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的女人，给了他不同的感受。
所以，他没有排斥她。
他不容易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也不容易对一个人产生不好的感觉。
冷淡又理智的一个人。
当年，他把感情投放在那个姑娘身上。
现在他便没有那么多单纯的纯粹的心思了。
“我可不可以过来跟你一块儿住？”
“可以！”陆振轩揉着鼻梁。
他长得特别像他的父亲，浓眉冷眼，嘴唇菲薄。
这样的脸，最容易吸引小姑娘。
……
三天后，赵霖北把金牙徒弟的资料交给陆振轩。
他也没着急做什么风吹草动的事，而是把事情告诉了尹舒。
“金牙的徒弟对他很忠心，虽然金牙和我没什么交集，现在人也已经死了。但是金牙的徒弟想跟我作对，我把他捉拿回来，也算是对那六条人命有所交代。”
陆振轩这话把尹舒唬住了。
她借口去卫生间，然后偷偷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可是，师父压根就不接电话。
尹舒急得连续发了好几条信息回去。
她已经快急疯了。
陆振轩明显已经知道了什么，他的语气和表情就不对。
陆振轩严肃的样子，比平常很好说话的时候，要可怕得多。
第二天，陆振轩起床洗完澡佩戴好尹舒给他买的领带。
他话少，沉默寡言的。
尹舒睁开眼看到他在系领带，心里立刻有不详的预感了。
“小振……你要去哪里？”
“上班。”
“真的？”
“嗯！”
“今天周末！”
陆振轩的手顿了顿：“我今天不去单位，但也是工作！你要是在家闲着无事，就去……买衣服，去商场！”
陆振轩并不懂怎么敷衍人。
他是准备去警局，亲自安排一下，怎么拿人。
在渡城当值这么久，他第一次办案。
平常的琐碎压根就难不住他。
“不行……”尹舒从床上跳下来，她赤着脚跑过去，从后面抱住陆振轩，“我知道你嫌弃我，但是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你是不是查出来了那个人的名字？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个人叫什么……”
“知道。”陆振轩不想提起，也不想隐瞒，“但是，跟你无关！”
“什……什么？”
“我不会让你进监狱，你也没做什么非进监狱不可的事！”
陆振轩突然转身，伸手在尹舒脸上抚摸一阵。
他看着他这张不算精致但足够耐看的脸，心里怎么舒坦。
谁说女人就一定是心机满满的那种？
这女人其实特别单纯。
她没什么心机，所有的事都是根据别人的安排来的。
他知道她也是听了别人的话才这样。
所以……
“你能不能别动他？”尹舒知道瞒不住了。
当年，她父母闹离婚，家里锅碗瓢盆全被砸了。
爸爸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她家住二楼，她妈妈狠心把她往楼下扔。
然后，是她干爹把她的命给保住了。
那会儿，她八岁……
她干爹还吓唬她父母，说胆敢再争辩，就后果自负。
她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姑娘。
陆振轩其实看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她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姑娘。
所以，他认了。
这姑娘，他从一开始的无感，但现在的接受。
他不觉得她不是那个可以伴随他一辈子的女人。
所以他要保护她。
“陆振轩，你不能答应我吗？”
“我只能护着你！”
“那你先把我的命拿去，干爹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现在他不理我了，我不想……我不想在这儿听什么不能听的话。你也不要宠着我，没必要。”
尹舒是个懂事的姑娘。
她也不想为难陆振轩。
“或者，我离开吧！我没有办法不在意，我不想干爹为难。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救过我的命，他……”
越说，小姑娘越激动。
陆振轩把她抱在怀里：“好了，你不要在意，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哭，我不喜欢女人哭。你一哭，我就不喜欢你了。”
陆振轩的话一字一顿。
尹舒双眼红了。
她抬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然后把脸埋进了陆振轩的胸口。
“乖，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想你在我这里矫情！你大大方方的，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发生了什么就让它发生！晚上我就回来，以后我会让你继续念书，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纠结。我不会为难你……”
尹舒觉得自己真的跟对了人。
她这辈子也没有把感情压在某个人身上。
这次，她觉得自己是赌对了。
因为全世界都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怎么去选择一个伴侣。
所以，现在一直都没有那么多事。
“可是……”
“我带你去滑雪！”
陆振轩把她的手握着。
“等我忙完，带你去滑雪，带你去我爸爸妈妈那里！他们那边，冻天会有很大的雪！我爸有个猎场，也是滑雪场。可以滑雪……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姑娘。”
陆振轩真心实意的一番话把尹舒打动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可是，干爹他……”
“他自己自作孽，应该要付出代价，你不要心疼他，他有他的不好，他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你现在什么事都不懂，你如果为了报恩……你就……”
陆振轩把她拉到厨房，拿了一把刀过来。
“你捅我一刀，或者等我把事办完，你捅我多少刀我都毫无怨言。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欺负你……”
陆振轩的把刀往尹舒手里塞，尹舒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
她没什么不好说的事情。
她不能拒绝陆振轩，却又还是拒绝了。
“我没有想过要把你怎么样，真的！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已经……已经没有立场怪你了！”
陆振松口气，他心里清楚。这丫头，还是讲道理的。
他也没有做错决定。
他让这丫头就在身边，那就是对的。
“好，那你等我忙完这件事，就带你去滑雪。”
“不要……”尹舒把陆振轩抱着，“当初我接近你，是想探清楚……”
“我不想知道！”陆振轩推开她，“等我回来再说！”
“嗯！”
***
陆振轩走了。
尹舒又给干爹打电话。
干爹的手机一直不通，她打给了他的手下。
通了……
“你告诉干爹，陆振轩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我们收手吧！我们斗不过他的，他有那么多优秀的人帮他，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斗？为什么就放不下这个仇恨？为什么……”
那边沉默，然后挂了电话。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又打过去。
“让干爹接电话可以吗？”
“好！”
“你不要为我担心，我跟了我师父很多年，知道他心里的结是什么，不过，刚好一直都没机会！现在陆振轩来了，刚好在渡城，我知道赵霖北很厉害，他一定会查出来，但是，我不后悔，我到下面也有交代了！”
“干爹，对不起！”
“我知道你会喜欢陆振轩，所以，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尹舒现在才明白，干爹是故意的，他故意把她交给陆振轩。其实是给她安排后事。
她就说，当时，那个能对她这个陌生人伸出援手的干爹，怎么会是坏人。
“你不后悔吗？可是，你会死的！”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人都要死。早晚而已，我现在已经活了这么久了，所以我也别无所求了，你不要为我担心！我无所谓的……你好好生活就好了！”
“嗯！”
尹舒一直哭哭啼啼的，把电话放下了。
她在屋内等着保姆给他准备了饭菜，然后整个人都处于昏天黑地的世界。
她不怕。
可是，她想睡觉，怕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变了。
保姆没见过陆振轩带女人回来，所以知道这个丫头对陆振轩来说有什么意义。
她把尹舒照顾得很好。
而且，她的年纪，就是尹舒妈妈的年纪，她对尹舒好一点，也算是让她有个心里安慰。
半夜，陆振轩才回来。
尹舒一直都没睡着。
她听到卧室门被推开，整个人就从床上弹坐起来了。
“你回来了吗？”
“嗯！”
“我干爹呢？”
“他……在看守所！他对他的罪行供认不讳！”
陆振轩松开领带，进了浴室。
尹舒不管不顾，冲进去，把陆振轩抱住。
“一定会死吗？我干爹怎么这么蠢，他这不是杀了六个无辜的人，他是把他自己害死了！”
陆振轩也喉咙发紧：“如果你想去看她，那就去吧！过几天我安排！”
“我不想，我不想面对他，我没有勇气！你不要让我跟他见面，求求你了！”
“好！随便你！现在我洗个澡，你先出去。乖乖睡，或者等我，随便你！你乖一点……”
陆振轩从来没这么耐心哄过一个女人。
“下个月我们去滑雪！”
“我不！你可不可以休假！”
“下周末我休假。陪你！”
陆振轩恩怨分明，从来没有失去过准头。
尹舒的头疼了一整天。
自从陆振轩走了之后，她的脑袋就一直疼。
直到现在，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什么事都不想做。
就想寻求一点安慰。
“那我等你！”
她出去了。
陆振轩洗完澡出来，她正在哭。
他穿着底裤过去，然后躺在她旁边把她抱着。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这件事是想不通的，你只能接受，你不能改变。”
“我知道！”
一个月后。
陆振轩带她去了陆擎苍的住处。
带她回了家。
其实，凉凉一直担心这孩子还在因为十年前的姑娘纠结。
所以，一直没有谈恋爱。
现在看来，他终于开窍了。遇到一个可以打动他的女生。
凉凉是个见过不少女人的人，她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评价。
她知道，这个姑娘对她儿子是真心的。
如果没有那么多心思，她一定不会接受她。
陆擎苍留了呼吸。
他越来越不在意自己这张脸。
在他对自己的认识里，胡子才可以令他好看一点。
他现在不修边幅，也是因为他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儿子，你弟弟也找了个女朋友，说是准备明年结婚！”
弟弟是说梁歧。
梁歧现在买卖做得不错，有很多姑娘喜欢。
陆擎苍不担心这个儿子找不到女朋友。
他和师兄梁渊长得很像，当然，他的脸型像梁渊，嘴巴却有些像凉凉。
只有眉眼和梁渊最为相像。
陆擎苍一直都对梁歧最好，不过，梁歧也孝顺，是三个男孩子当中，花时间最多陪伴陆擎苍和凉凉的。
“嗯，那弟弟也很好，他决定要出去住吗？我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不行吗？”
“嗯，你们三个想到一块儿去了！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都想和父母分开住，只有我们家的孩子，一个个都想就在父母身边！”
凉凉没忍住吐槽。
她和陆擎苍都是快六十的人了，当然也喜欢热闹。
年纪越大，就越喜欢人间烟火。
陆擎苍搂着凉凉：“可是，我一想到我们家小公主已经大半年没回来了，就难受！”
“小妹人了，当然不可能天天在家里。”陆振轩拍了拍陆擎苍的肩膀，“爸，只有小妹才是你亲生的吧？”
凉凉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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